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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9日发(作者：姜夔)
“绩”字读音考
《古代汉语》（中华书局1999年版）的文选部分，选自《左传》的一
篇文章《齐晋鞍之战》（成公二年）中有一句话“齐师败绩”。另一篇《左
传》中的文章――《 曹刿论战》（庄公十年，《左传》译注上册，上海古籍
出版社2004年版）里面也有同样的一句话“齐 师败绩”。查王力的《古
汉语字典》（中华书局2000年版），却意外地发现这部字典把“绩”的音< br>注成了阴平，而记忆中这个字是去声。于是对这个“绩”字的读音进行了
一番探索。

一、辞书韵书对“绩”字注音的混乱

“绩”，在现代汉语普通话里曾经有 阴平和去声两个读音，它属于古
清入声字。《广韵》里“绩”为则历切，锡韵精组入声。现代汉语普通话
已经没有入声了。在《中原音韵》时代，入声字已派入三声，全浊声母变
阳平，次浊声母变去声 ，清声母变上声。但《中原音韵》里归到上声去的
清声母字，到了现代汉语普通话里是很难找到规律的， 归阴平、阳平、上
声、去声的都有。“绩”字就属于这类清声母字，并且这类清声母字在现
代汉 语普通话里异读现象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异读词。

所谓异读词，就是指普通话里某个词 语，词形相同，词义通常也相同，
而读音却不同的词。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前身是国家文字改革委 员
会）对普通话中异读词进行过两次审定，第一次是1956年到1963年，公
布《普通话异 读词三次审音总表初稿》（以下简称《初稿》），“绩”字定
为阴平。第二次是1982年到1985年 ，公布《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以
下简称《审音表》），改“绩”为统读去声。经过这两次改动，引起 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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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典辞书对“绩”字注音的混乱，一直到今天，这种现象还存在。

1963年《初稿》把“绩”的读音定为阴平，各大权威工具书几乎无一
例外都把“绩”字标作阴平。

在1985年国家语言工作委员会公布了《审音表》，已经把“绩”改统
读为去 声，但很多权威性大型辞书却没有及时改正。

就国内最具权威性使用最多的《新华字典 》，直到1990年2月第七版
才使用审定后的读音。还有《现代汉语词典》，也一直到1996年7月 第三
版才依据《审音表》进行了修订。

但是，“绩”字在语言学专家们的韵书辞书中，有的始终就是去声（这
个原因后文有说明）。

王力先生认为“绩”字应该是阴平，他在《汉语史稿》（中华书局1980
年版）第231 页中提到，《中原音韵》归上声的清入声字，一部分到现代
汉语归为阴平，其中就有“绩”字。他的《王 力古汉语字典》（中华书局
2000年）第940页“绩”的注音仍是阴平。类似的还有向熹先生主编的 《诗
经词典》（修订本）（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66页对“绩”字注
音也是阴平 。

王力、周祖谟、丁声树等都是语言文字学方面的专家学者，并且周祖
谟和丁 声树先生还是第一次文字改革委员会成员组的主要成员，王力是第
二次普通话审音委员会的主要成员。为 什么他们对“绩”字注的今音和普
通话不一致呢？我觉得他们的著作都是带有很高的学术性，主要是为了 研
究古汉语的，所以国家出版和再版时应对此进行说明，毕竟学习古汉语的
人并不都是语言文字 方面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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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绩”字产生异读的具体原因

上文提到，“绩”字是古清声母入声字，古清声母入声字转化到现代
汉语普通话 有很多的异读现象。第二次审音委员会副主任徐世荣在他的
《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释例》（1997）中 解提到，“绩字北京音去声念法
已普遍熟习”①，他对普通话中的异读词产生异读的原因进行归纳总结，
共有十种情况，其中“绩”字属于“习惯误读，已习非成事”②。而北京
语言文化大学的黄晓东 的一篇论文《中古清入字在今北京话中的异读现象
考察》（2001）中，明确提到了这个“绩”字，他 说：“事实上这个字出
现频率最多的是在成绩一词中，而该词中绩字几乎所有调查对象都读清
声 。”③看来并不像徐世荣说的那样“绩”字北京音去声念法已普遍熟
习，他的这篇论文是对各个层次各个 方面的北京人进行调查的结论，有很
强的说服力，并且也对“绩”字的读音审定提出自己的看法。北京大 学中
国语言文字，语言学教研室编的《汉语方音字汇》（2003）第89页标明，
“绩”字在 北京话里有两读，去声和阴平，在济南、西安两地都只有一读，
读阴平。看来北方话中“绩”字习惯读阴 平的占很大的优势。

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平山久雄写的一篇论文《北京文音基础方言里的 入
声情况》（1995年），在文中他把北京人读入声的情况分成不同的几个层次，
其中有一层 被称为E层的，他说：“E层把入声字不管清浊都变入了去声，
这可能来自一种人工读音，即读书人有意 把古入声字一律读成去声的结
果。”入声是一种短促的音调，读书人容易把它读成去声，而一般人说话< br>不会去拿腔作调，故而“绩”字就有可能形成口语中阴平而读书音去声的
两种情况了④。北京语言 大学语言研究所的高晓虹在她的《北京话古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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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归调历史成因及考察》 （2003）一文中，详细地论述了北京话古清入字
的读音问题，她也同样指出：在北京话中清入字归去 声的比例高，应该是
早期读书音作用的结果，尤其是编写韵书的都是文化程度高的读书人⑤。
这 些都说明读书音的影响是北京话清入字归去声的比例高的一个主要原
因。所以，前文提到在《初稿》订“ 绩”字为阴平的同时，一些韵书却把
“绩”字今音标为去声，这篇文章中的就给了我们启示。

由此可见，“绩”字去声应该是读书音，阴平应该是白话音。

三、对审音表提出建议

《初稿》对“绩”字注阴平，是根据《初稿》审音标准而定的， 当时
的审音标准的第三点是这样规定的，“古代清音入声字在北京话的声调反
是没有异读的，就 采用北京已经通行的读法，凡是有异读的，假若其中有
一个是阴平调，原则上采用阴平。否则，逐字考虑 ，采用比较通用的读法”。
1985年国家公布的《审音表》，又把“绩”字审订为统读去声。我个人认
为这就和这次的审音原则不相符了。1985年12月27日，国家语言文字工
作委员会，国家 教育委员会，广播电视部联合发布了《关于〈普通话异读
词审音表〉的通知》，通知中说：“这次修订以 符合普通话语音发展规律
为原则，以便利广大群众学习普通话为着眼点，采取约定俗成承认现实的
态度，对《初稿》原定读音的改动，力求慎重。”为什么说“绩”字被改
为去声与此原则不相符呢？第 一，“绩”字是古清入字，转化到现代汉语
普通话目前还没有规律可循。第二，“绩”字《初稿》被读为 阴平，最少
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已经是“约定俗成”了，已经是“事实”了。第
三，从便利 广大人民群众学习普通话着眼，“绩”字读去声是读书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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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搞音韵学方面的专家学者们，人民群众口语音还是阴平。

我在读前文提到 的平山久雄那篇文章《北京文音基础方言里的入声情
况》时，偶然读到文后注释有这样一段话：“最近读 严学窘先生《八十自
述》（《语言研究》99年增刊）发现65～66页介绍了丁声树先生1975年所
讲的关于《汉语大字典》审音方针的意见，其中一段是：入声字的读音，
常用字主要向北京人调 查，看他们读什么音，把调查的结果归纳一下，看
有什么规律，不要主观地定一个规律去套，一般的清声 母中，用做动词的
常归入阴平……是不是这样，还得用北京人的实际读音来检验。”⑥

从以上三点来看，“绩”字读阴平还是合乎情理的。

另外，通过对“绩” 字读音的考察，在审音方面提出我个人一点建议：
要加强对字典、辞书的管理和约束，特别是那些具有权 威性的辞书，如果
注音不紧随《审音表》，不统一的话，就会让人们无所适从。

注释：

①②徐世荣：《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释例》第273、275页，语文出版
社1997年版。

③见黄晓东：“中古清入字在今北京话中的异读现象考察”，北京语
言大学2001年5月 20日硕士学位论文。

④⑥平山久雄：“北京文音基础方言里的入声情况”，载《语言研究》
1995年第1期。

⑤高晓虹：“北京话古清入字归调历史成因及考察”，载《语言教学
与研究》200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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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没有坚强的信念。——罗曼·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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