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青春txt“杨梅大疮”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物象

2021年1月1日发(作者：席存咸)
“杨梅大疮”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物象

内容提要：亨利?米勒“三部曲” 小说以其种种污秽
龌龊的物象、连篇累牍和赤裸裸的性描写，把现代西方文明
社会描写成一个令 人恶心的“杨梅大疮”。本文从米勒的思
想和世界观，尤其是超现实主义思想入手，解剖米勒采用这一创作风格的思想动机，从而揭示米勒对现代西方文明和社
会的独特认识。试图证明米勒之所以采用 这一风格，并非说
明他是一个“嗜丑者”，也不是一个色情作家，而是要借此
解放现实中的自我 ，实现真实的自我。

关键词：亨利?米勒 现代西方文明社会 “杨梅大疮” 真
实的自我
作者简介：张群，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博士，
研究领域 ：亨利?米勒研究等。本文为“上海外国语大学校
级科研项目资金”项目成果之一。

Title: Syphilis, the Image of Civilized Modern
WesternSociety
Abstract: This paper attempts to disclose how Henry Miller
turns the civilized modern Westernsociety into one of syphilis in
Tropic of Cancer, Black Spring and Tropic of Capricorn, his
trilogy fictions, with various disgusting images and repeated
explicit descriptions of sex. The present authormanages to
associate Miller’s way of writing with his philosophy, his
surrealist thought in particular, and to show how to understand
the pervasive filthy images and sexual descriptions in the trilogy
in an aesthetic way. The paper attempts to draw the conclusion
that Henry Miller is much more a writerpursuing true self or
surreal self than a “lover of filth” and pornographic writer. The
pursuit of true self is the essence of American modernist
literature.
Key words: Henry Miller civilized modern Westernsociety
syphilis true self
Author: Zhang Qun, Ph.D. and professor of English at
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83,
China), currently focuses his study onHenry Miller, having
published more than fifty essays regarding 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in various academic journals such as
Foreign Literatures. Email:qzhang60@

20世纪的现代主义作家们纷纷采用离经叛 道、标新立异
的艺术形式，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人物形象以及污秽琐碎、
淫秽丑陋的创作内容 ，彰显现代西方社会的人生百态。在T.S.
艾略特的诗歌里，现代西方社会是一座荒原；在奥尼尔的戏
剧中，现代西方社会是一座动物园；在冯纳古特的小说里，
现代西方社会是“第五号屠场”，在 同样是现代主义作家亨
利?米勒的作品中，美国是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缩影或象征，
是个“杨梅 大疮”(《南回归线》11)。这个表述尽管迥异于
其他称谓，实质上相差无几，难分轩轾，是以美国为 代表的
现代西方文明社会已是浑身毒瘤，病入膏肓。不同的是，他
人的表述已是家喻户晓，在文 学领域也是妇孺皆知，而米勒
的话语则鲜有人知，不为人颂。究其原因，不是其比喻失当，
而是 世俗偏见使然，封杀了米勒,因为世俗社会消受不了米勒
的离经叛道，更消受不了他那亘穿于小说始终、 俯拾即是的
赤裸裸的性描写。殊不知，这一切正是米勒借用表现犹如“杨
梅大疮”一般现代西方 文明社会的现代主义手段、方式和内
容，解放现实中的自我、实现超我或真实自我的有效途径。

一

纽约和巴黎是米勒生活中两个重要的地方。 纽约是他的
出生地，而巴黎则是他从事创作的第二故乡。前者被视为世
界之都，后者被誉为世界 花都，两者都是繁华的现代都市，
是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代表。在纽约，高楼鳞次栉比，街上
车 水马龙，人们生活富足，国泰民安。对于一个匆匆过客而
言，一切看上去繁华似锦，呈现出繁荣、富足、 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一切在亨利?米勒的眼里却只是一种表象，一种幻
觉。在他的笔下，美国 已不再是健康活泼的山姆大叔，而是
一个遍体流脓的“杨梅大疮”。“杨梅大疮”是米勒诠释美国
乃至现代西方文明社会常用的话语，是他对美国都市景观最
忠实的展现。
这样的社会 让米勒感到恶心和憎恶，于是他藐视其一切，
肆意颠覆，充满了不屑和仇恨。米勒的作品如其个性一般，
极具颠覆意识，这一点从他一开始从事小说创作便展现无疑。
他在《北回归线》书中直言不讳地 宣称：“这一本不算是书，
它是对人格的侮辱、诽谤、中伤。就‘书’的一般意义来讲，
这不是 一本书。不，这是无休止的亵渎，是啐在艺术脸上的
一口唾沫，是向上帝、人类、命运、时间、爱情、美 等一切
事物的裤裆里踹上一脚”（1）。在《南回归线》中，米勒又
说：“我不需要上帝，上帝 却需要我。我常对自己说，如果
有一个上帝的话，我要镇静自若地去见他，啐他的脸”（1）。
“世界是个毒瘤，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自己……”（《北回归
线》2）已成毒瘤的世界充斥着污秽、恶臭 。这种污秽和恶
臭浓浓地弥漫在米勒笔下的纽约，构成了这座城市挥之不去
的一大物象。
在这样的城市里，所有的街道都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一个精神的污水池。到了夜晚，纽约 极其荒芜、冷漠、呆板，
人们个个生活在深深的孤独之中。米勒发现，以纽约为象征
的美国，其 “整个体制都腐烂了，它违背人性，卑鄙下流，
腐败到了极点……我面临着整个腐朽的美国劳动制度，它 已
经从头烂到了脚”（10）。面对如此肮脏、如此卑鄙、如此可
悲的现实，米勒坦言，这比一 座火山里看到的东西还要可怕。
“你可以看到全部美国生活――经济、政治、道德、宗教、
艺术 、统计、病理学等各个方面。这看上去就像一只蔫鸡巴
上长着杨梅大疮，说真的，看上去比这还糟糕…… 简直比虫
子四处爬的奶酪还要腐败不堪”(11)。简言之，这个体制从
头到脚都已发酵腐烂， 脓液四溢，恶臭熏人！而且米勒发现，
人的欲望都离不开金钱的驱使，人们为金钱而累，为金钱而
疯，为金钱而狂，为金钱而腐，为金钱而死，整个城市已经
因金钱而溃烂。站在布鲁克林大桥下，米勒 感到“乌合之众
进逼过来，越来越近，像金钱癣，留下一种化脓的巨大溃
疡……这条流脓的线无 形地从一个大洋流到另一个大洋，从
一个世纪流到另一个世纪……”（《黑色的春天》107）进而把整个世界都污染了。这类脓溃的景象在米勒的作品中可谓
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纽约如此龌龊污秽、溃烂不堪，那么，巴黎又是怎
样一幅景象呢？ 表面上看巴黎是个充满魅力的城市， 然而
巴黎的美丽掩饰不了肮脏、污秽和龌龊。每到夜晚，女人们
横七竖八地睡在教堂的门廊里, 躺在报纸上，蜷曲在雨水中。
教堂的门廊里则是霉味熏人，污秽满目。乞丐、妓女、虱子、
蟑螂 等随处可见。市场上堆满了垃圾，发出恶心的臭味；教
堂四周种满蔬菜，用以施肥的粪便更是臭不可闻； 贫民窟里
污水遍地，垃圾成山，蚊蝇肆虐，脚穿缎子舞鞋的舞女和花
枝招展的妓女们劳累了一夜 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满地
垃圾、污渍，跌跌撞撞地向归宿挪去。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
男人 也是龌龊不已，令人恶心。一个追随圣雄?甘地的印度
小伙子一到巴黎就去逛妓院。一踏进妓院，小伙子 就激动得
不能自制，竟然在浴缸里拉下又粗又长的大便，气得老鸨暴
跳如雷，一顿臭骂。每个读 者看到这里无不感到恶心难抑。
然而，诸如此类的污秽描述在米勒的小说中俯拾即是，有的
甚至 比这还要恶心。作者常常思绪飞扬，连篇累牍、一页又
一页地进行粪便幻想，污秽幻想，死亡幻想等等。 污秽是米
勒作品惯常用的一个内容，“杨梅大疮”便是污秽的具体表
现。作者有意描写污秽的景 象，并进行放大、夸张，凸现这
些物象令人瞠目的效果，展现繁华的现代都市常人不易察觉
的龌 龊。至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无论是纽约还是巴黎，
这两座西方文明缩影的现代化都市，尽管外表光 鲜靓丽，而
内里则是满腹垃圾，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这便是米勒
对现代西方社会本质的认 识。
米勒笔下溃脓的“梅疮”不仅体现在种种肉体上的臭味，
下等旅馆中的污垢，贫民 窟里的肮脏，阴暗角落里的阴沟、
粪便、污流浊水，同时还集中体现在多种淫秽的嫖娼杂居、
放 荡不羁的性生活上。性病脓疮泛滥，并堂而皇之地成为米
勒现代文学作品中重要的内容，使米勒的现代派 作品同正统
的文学作品形成天壤之别，为正统的作家和读者所不齿，被
许多道德卫士斥之为色情 流氓小说，因而很长一段时间不能
跻身主流文学之列。①在米勒的小说中，泛滥的、赤裸裸的
性 成为城市生活的一个醒目标志。《北回归线》中的主人公
米勒似乎自始至终都在准备或正在进行性事，不 分场合，不
分时间，不分对象，完全听从于自己本能的驱使和召唤。他
像一头发情的山羊，四处 寻找对象，释放自己的本能。连篇
累牍、毫无顾忌的性描写犹如小说家们描写晚餐一样自然随
意 ，信手拈来。而大量的、不加掩饰的性描写从另一个侧面
暴露出现代都市的淫乱和污秽，而这种淫乱和污 秽是催生
“杨梅大疮”的重要因素。米勒借《北回归线》中凯皮的话
说，他对生活别无他求，只 需要几本书、几场梦和几个女人。
只有当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时，他才能意识到生活的美妙，忘
却 自己的存在，这是他自称不停地寻找女人的唯一目的。而
忘却自我，实际上是指忘掉现实生活中的自我， 从而寻找一
个超我，或真正的自我，一个无拘无束、藐视一切现代文明、
厌恶一切清规戒律、追 求自然人生活法则、还原人的自然天
性和原始本能的自我，从而实现自己真正的价值。因此，对
主人公米勒来说，性犹如一日三餐一样重要，又一样普通，
贯穿在他生活的每时每刻之中。

二

米勒创作的这些小说，无一不是素材卑琐、语言淫秽、
内容恶心、画面污秽、物象瞠目，显示出作者具有明显的嗜
丑倾向，难怪思想正统的人时常斥责其为“ 污秽作家”，而
且是“污言秽语之王”，“文学史上最淫秽的作家”（qtd. in
Gottesman 8）。污秽，在很大程度上因此成为米勒小说的重
要特征。米勒之所以采 用这种风格，这与他所追求的思想倾
向与世界观是密不可分的。我们知道，米勒是一个思想十分
丰富的作家，既受到过一批传统作家的影响，如巴尔扎克，
更受到过许多反传统、反社会、具有强烈叛逆 倾向的思想家
和作家的影响，如卢梭、拉伯雷、尼采、布勒东等，同时汲
取了多种哲学思想，如 自然主义、表现主义、达达主义、超
现实主义等。可以发现，他尤其钟爱那些具有强烈的颠覆传
统、否定文明、解构现实、张扬自我的离经叛道的思想潮流，
喜欢那些绝对自然，甚至是超自然的事物， 并且用绝对的真
诚的笔法展示现实、揭示自我的作家和思想家们。
当然，对米勒思想、 世界观以及文学创作产生影响最大
的，可能要推超现实主义及其代表人物布勒东了。超现实主
义 以反对战争和反对传统为审美特征，以消极颓废的无政府
主义理论为依据，以颠覆一切现存的秩序、教条 为己任，致
力于破坏人类的文化遗产，创造出一种反传统、反文明、反
艺术、反现实、反伦理道 德的文学艺术作品，表现出对疯狂
的一次世界大战的憎恶，对人类现实的失望。超现实主义者
们 以批判的、诅咒式的眼光重新研究艺术和现实，仇视一切
阻碍他们追求自由和真实自我的东西。在政治上 ，他们表现
出强烈的无政府主义倾向，不遗余力地抨击各种社会弊端，
追求一种没有政府的现实 ，从而自由自在地张扬自己的真实
自我，表现出明显的破坏性和攻击性；在道德上，他们蔑视
一 切清规戒律，沉湎于情色之中，并大胆而露骨地诉诸笔端
之间，彻底释放自己的原始本能，彻底解放被现 代文明所压
抑的真实自我；在创作上，他们颠覆传统的文学创作模式和
技巧，大量采用“自动写 作”法和错置等实验手法，将大量
不堪入目、肮脏污秽的内容，堂而皇之地搬进文学作品中，
创 造出一种迥异于现实的超现实，实现真实自我的绝对解放。
米勒十分推崇超现实主义理论及其代 言人布勒东，认为
超现实主义理论是帮助他认清世界、解放真正自我的灵丹妙
药，是最能准确地 表现他的心声的理论武器。他在“致各地
超现实主义者的公开信”(“An Open Letter to Surrealists
Everywhere”，1938)中明确表示：“很少有什么东西 能像超现
实主义者：理论和作品那样令我感到刺激”（156）。在这封
公开信中，米勒明确地 阐述了自己的超现实主义思想，清晰
地表达了他对现实的认识和态度。他指出，“超现实主义就
是宇宙混乱的体现”（147）。身处这样一个不幸的世界，米
勒感到，人类“其主要的最高的目标是按 本能生活，尊重本
能，让本能伴随四方。只要人类不像野人一样动作，或比野
人还动作得少；只 要人类不能像上帝一样思考，或比上帝思
考得还周到，人类就会受苦受难”（146）。米勒的超现实主
义思想从这些表述中可以说看得一清二楚。他感到，现代西
方文明世界混乱、冷漠、疯狂、污秽 ，置身其中的人，若想
保住性命，唯有像野人一样，按本能生活，从而激活真实的
自我，或曰超 现实的自我。基于这样的思想和观点，米勒在
作品中自始至终表现出“嗜丑”倾向，反反复复地揭示出西
方社会的肮脏、污秽和混乱，不厌其烦地描写猥亵下流的生
活侧面，就显得十分自然，是一种再 恰当不过的表现手法了。
因此，可以说，是米勒的超现实主义的“嗜丑”倾向决定了
他“污秽” 的创作风格，从而为现代西方文明社会刻画出了
一幅又一幅栩栩如生的“杨梅大疮”物象。
米勒之所以对以纽约和巴黎为代表的现代西方文明社
会进行漫骂、诅咒，是因为西方的文化传统和现代机 械文明
令他倍感压抑。他明确指出，每个人都“别指望社会、朋友、
仁慈的暴君、民主政府、圣 德、救世主做任何事情……每个
人都认识到必须用自己的手拯救自己……没有一种政治制
度，没 有一种信仰会给我们提供人们死命追求的自由和正义”
（127）。他认为，政府是一切混乱的制造者， 文明是一切弊
端的始作俑者。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米勒用粗俗污秽的语
言，对此进行猛烈攻击 、坚决否定是十分自然的。而否定现
实必然是为了重塑现实，重新构建一个真正的自我或超我。
因此，“成为你自己！”便成为米勒文学创作的不懈追求，成
为他拯救自己的唯一手段，这也是现代主义 文学反复表现的
一个中心主题。
面对米勒这一惊世骇俗的创作风格和令人瞠目、 让
人恶心的创作内容，我们应该从审美的角度准确地理解和把
握米勒作品的精髓。首先，我们应 该从生活的原生态角度去
理解米勒的作品。米勒是个长期生活在社会下层的赤贫作家，
耳闻目睹 、亲身经历过无数肮脏、龌龊、污秽的事情。他自
喻是一名流氓无产者的吟游诗人，要把生活的本来面目 ，不
加粉饰地展现在读者的面前。这种展示尽管十分刺目，但不
可否认，他笔下的“肮脏”和“ 污秽”是现代西方文明社会
生活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应该“像接受生活中其他
令人愉快 或恶心的事实一样”（Fraenkel 67）接受它们。米勒
研究专家肯尼斯?雷克斯罗特说得好， 米勒的作品，尤其是
《北回归线》，是严肃探讨西方社会生活真实面目不可多得
的重要书籍，作 者是勇敢追求真实，勇敢展现真实的伟大斗
士。卫道士们声嘶力竭地斥责他“脏”，异口同声地唾骂他< br>“淫”，亦如指责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生活本身既“脏”又“淫”，
该社会中的人“淫”而“脏”。 但是，现实中的肮脏和淫秽，
卫道士们要么是不甚了解，要么是熟视无睹，而米勒恰似安
徒生《 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如实道出皇帝一丝不挂的小孩一
样，以一种十分认真而又诚实的态度，道出了事实的 真相，
显示出了他超凡出众的纯洁和真诚（Rexroth 96）。
米勒张扬性本能 ，实际上是为了把人从约定俗成的道德
逻辑中解放出来，把人从现实中解放出来，把人从社会中的
“自我”解放出来。因此，米勒在性的描写上，他是那么的
放纵直白。他在创作过程中创建了以性欲为 基础、以自我为
中心的反文明、反道德、反社会的处世哲学，以人的动物性
对抗人的社会性。米 勒对于性为何如此浓彩重墨，毫不掩饰，
其原因至此应该是迎刃而解了。对于米勒来说，赤裸裸地谈性、写性，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并不是为了挑逗读者的情欲，
而是为了排泄内心深处的虚无、绝望的 情绪，在尽情满足人
的自然本能需求之中、在纵欲无度的性事之中、在通宵达旦
的豪饮狂欢之中 ，忘却百般无奈、苦涩不已的现实人生，还
原自己的自然面目，享受暂时的快乐和幸福，麻痹敏感的心< br>灵，体验片刻的真实自我或超我。因为除此之外，他别无它
法可以达到超我的境界，实现真实的自 我。用罗伯特?肖特
的话说，尽管超现实主义作品乍看起来令人惊愕、无法无天，
但它们是在探 求人类更好地把握自己的命运，在混乱无序的
经验背后探求更高的秩序。超现实主义者不满足于对混沌保
持忠实，而是期待在理性和非理性的对峙中找到一种更丰富、
更开放的理想主义。简言之，超现 实主义是一种严格的“内
在超越”，即超越自我，达到超我或真实自我的境界（肖特
281）。毫无疑问，米勒的小说就是这类作品的典型代表。
从米勒所处的时代、生活 经历及思想背景去理解米勒的
作品，我们会发现米勒用他特有的方式，大胆地表现他在这
个世界 中奉行的离经叛道的超现实主义美学思想，对真实的
自我或超我进行超现实的探索，赢得了人们的赞誉和 尊重。
他的超现实主义审美思想颠覆了人们对审美、道德等的传统
期待。他用绝对诚实的态度， 不加掩饰地展示社会、人生、
道德，展示真实的自我，对“我们时代的文学，做出了最有
意义的 贡献之一”（Gottesman 7），被20世纪60年代美国反
传统文化运动奉为自由和性解放的预言家。

总而言之，米勒通过种种污秽的物象和内容，殚精竭虑
地把现代西方文明社会描绘成一个形 如“杨梅大疮”的世界，
心底里是对整个西方文明社会的绝望、愤恨和否定，是对文
学创作传统 惯例和标准的鄙视、颠覆和反叛，用疯狂的发泄
尽情展示现代西方文明社会的脓疮梅毒。诚如米勒所言， 我
们的世界已无可救药，“每一个地铁车站上都有咧嘴笑的骷
髅用‘谨防梅毒！’欢迎你。凡有 墙壁的地方都贴着海报，
上面画着有毒的蟹预报癌症的到来。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
你碰到什么 ，都有癌症和梅毒。它写在天空上，它冒着火花，
跳跃，像一个凶兆。它已咬食了我们的灵魂，我们只不 过是
月亮一样的无生命物质”（《北回归线》153）。实际上，现代
西方文明世界的“杨梅大 疮”特质，米勒在创作《北回归线》
时就通过其书名广而告之了。“北回归线”是天文学上的术
语，但其英文“Tropic of Cancer”具有鲜明的双关语特质。
“Cancer”既是天 文学上的“巨蟹座”的意思，②同时，作
为一个普通名词，“cancer”又解释为“癌症”。癌症是 不治
之症，患者往往难逃一死。由此可见，“北回归线”是一条
死亡之线，而西方发达国家大都 处在北回归线之内。作者的
用意至此已昭然若揭：现代西方文明社会是个“杨梅大疮”
之躯，是 癌症之躯，是无药可救之躯，唯有彻底颠覆才有可
能拯救其中的芸芸众生。自喻巨蟹的现代主义作家米勒 正是
视此为己任，执着地一层又一层地解剖这个垂死之躯，昭示
天下。他视此为毕生孜孜追求的 文学使命。

注解【Notes】
① 米勒的三部曲《北回归 线》、《黑色的春天》和《南
回归线》均是因其内容“过于淫秽”，直到它们在巴黎出版
三十年 后的20世纪60年代才由美国法院裁定为非色情小说
才得以在美国正式出版。
②米勒 本人非常得意于这个书名，他从古罗马讽刺小说
《萨蒂利孔》中摘抄了这样一句话：“我自己出生在巨蟹 座
下，因为我独立自主，在海上和陆地上都拥有大片领地。” 他
自喻为是一只尖爪锋利、横行 不羁的巨蟹，旁若无人，我行
我素，自由自在地独步于大千世界。

引用作品【Works C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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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tical Essays on Henry Miller. Ed. Ronald Gottesman. New York:
G. K. Hall & Co., 1992.
Gottesman，Ronald. Critical Essays on Henry Miller. 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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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ler, Spring. Trans. Yang Hengda and 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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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各地超现实主义者的公开信”，《宇宙的眼睛》，潘晓松译。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5年。
［---. “An Open Letter to Surrealists Everywhere.”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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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pic of Cancer. Trans. Yuan Honggeng. Beijing: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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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回归线》，杨恒达 职茉莉译。北京：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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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pic of Capricorn. Trans. Yang Hengda and Zhi Moli.
Beijing: China Renmin UP, 2004.］
Rexroth, Kenneth. “The Reality of Henry Miller.” Critical
Essays on Henry Miller. Ed. Ronald Gottesman. New York: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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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肖特：“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现代主义》，
胡家峦等编。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年。
［Shaw,Robert.“Dadaism and Surrealism.”Modernism.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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