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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0日发(作者：朱星柞)
大唐三藏圣教序全文及注释

大唐三藏圣教序
太宗文皇帝制
弘福寺沙门怀仁集晋右将军王羲之书
盖闻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 [二仪，天地也；覆载，天之所覆、地之所载也]； 四时无形，潜
寒暑以化物 [四时，四季也，《礼记·孔子闲居》：“天有四时，春秋冬夏。”；潜者，藏也] 。
是以窥天鉴地[ 鉴,同鑑]，庸愚皆识其端；明阴洞阳，贤哲罕穷其数。然而天地苞乎阴阳而易识者
[苞，通包]，以其 有像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故知像显可征[征，索也]，虽
愚不惑；形潜莫睹，在智 犹迷。况乎佛道崇虚，乘幽控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 [乘，驾驭；寂，
佛教谓寂灭常静之道，佛教称 僧尼死为“涅槃”,或叫“寂”、“宴寂”、“圆寂”、“寂灭” ；
弘济, 广为救助；万品，犹万物；典，典雅] 。举威灵而无上，抑神力而无下 [威灵者，神灵
也；抑，向下按] 。大之则弥于宇宙，细之则摄于毫厘[摄，引持也，又夹、箝 , 《论语》千
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无灭无生，历千劫而不古；若隐若显，运百福而长今。妙道凝玄， 遵之
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莫测其源[挹，舀也（音“咬”）]。故知蠢蠢凡愚，区区庸鄙，投其< br>旨趣，能无疑惑者哉？

然则大教之兴，基乎西土，腾汉庭而皎梦，照东域而流慈[腾者，传也; 皎，月之白也；《說文》梦，不明也。传说汉明帝刘庄梦见金人顶有日万光，佛教因而传入中国]。昔者分形分迹之时，言
未 驰而成化[分形分迹，《说文解字序》黄帝史官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跡，知分理可相别异也，初
造书契； 化，教化；言语未成而教化已行，盖初民之生活状态也]；当常现常之世，民仰德而知遵
[当常现常，是 指《地论》流播，分出南北二道。北道主张染净缘起依于黎耶染识，就未来的果性
言，佛性需要修行才有 ，所以谓之当常；南道主张染净缘起依于真如或黎耶净识，就现在的因性
而言，佛性本在，修行只是要开 显它而已，所以谓之现常。两派势同冰炭，水火不容。]。及乎晦
影归真，迁仪越世，金容掩色，不镜三 千之光[金容,金光明亮的佛像面容; 镜,照也，《墨子》
镜于水,见面之容。三千，指三千大千世界，南朝 宋谢灵运 《与诸道人辨宗论》 ：“三世长於百
年，三千广於赤县；四部多於户口，七宝妙於石沙。”三千大千世界，佛教名词，简称“ 大千世
界”。以 须弥山为中心，七山八海交绕之，更以 铁围山为外郭，是谓一小世界，合一千个小世
界为小千世界，合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中千世界，合一千个中千世界为大千世界，总称为三千大千
世界。唐玄奘《大唐西域记·麾揭陀国上》：“昔贤劫初成，与大地俱起，据三千大千世界之中，
下极金 轮，上侵地际。” 章炳麟 《无神论》：“万物相支，喻如帝网，互相牵掣，动不自由。
乃至三千大千 世界一粒飞沙头数，悉皆前定，故世必无真自由者。”此句意为，佛像金容失色，
无以普照天下]；丽象 开图，空端四八之相[丽象,光采四射之相; 开，展开；四八之相，即三十
二相，佛教语。谓佛陀具有 的三十二种不同凡俗的显著特征，与微细特征八十种“好”，合称“相
好”。如足下安平、手指纤长、金 色、丈光、身如师子、广长舌、绀青眼、顶成肉髻和眉间白毫
等相。各经所举略有出入。详见《大智度论 》卷四。唐欧阳詹《福州南涧寺上方石像记》：“亭
亭厥心，隐出真像三十二相。”此句意为，徒具三十 二相而民莫能辨之，盖因真义之不传也]。于
是微言广被，拯含类于三途[微言，含蓄而精微的言辞；含 类,佛教语。各类众生; 三途,佛教语。
即火途(地狱道)、血途(畜生道)、刀途(饿鬼道)，亦谓 三恶道。]；遗训遐宣，导群生于十地[遐,
远也；十地，梵语意译。或译为“十住”。佛家谓菩萨修行 所经历的十个境界。大乘菩萨十地为：
欢喜地，离垢地，发光地，焰慧地，极难胜地，现前地，远行地， 不动地，善慧地，法云地。另
有三乘共十地，四乘十地，真言十地等，名目各有不同。]。
然 而真教难仰，莫能一其旨归[旨归，宗旨也]；曲学易遵，邪正于焉纷纠[曲学，犹邪说]。所以
空有之 论，或习俗而是非[空有，佛教语。空，指法性；有，指幻相。谓相反相成的真俗两谛。《佛
地经论》卷 四：“菩萨藏，千载已前，清净一味，无有乖諍；千载已后，乃兴空有二种异论。佛
教有空有二宗（即性 相二宗）]；大小之乘，乍沿时而隆替[大乘，梵文Mahāyāna(摩诃衍那)的意
译。公元一世纪 左右逐步形成的佛教派别。在 印度经历了中观学派、瑜伽行派和密教这三个发展
时期。北传中国以后， 又有所发展。“大乘”强调利他，普度一切众生，提倡以“六度”为主的
“菩萨行”，如发大心者所乘的 大车，故名“大乘”。《法华经·譬喻品》：“初説三乘引导众
生，然后但以大乘而度脱之。”小乘，佛 教中较保守的一个小宗派,主要流传于斯里兰卡、缅甸、
泰国和柬埔寨等地,信奉巴利文佛教经典,认为 通过自律斋戒和虔诚默祷即可成为罗汉；隆替，盛
衰、兴衰也]。
有玄奘法师者，法门之领袖也。幼怀贞敏，早悟三空之心[贞敏,心志专一而又聪敏好学; 三空,佛教术语，我空、法空、我法俱空叫三空。一说，三空、无相、无愿的三解脱也叫三空。]；长契
神 情，先苞四忍之行[长,年长；契,契合；四忍，佛教术语，忍，安心忍耐，指对遭遇逆境不生不
满之心 ，安心信守佛理而不动心。有二忍、三忍、四忍、五忍等种种说法。]。松风水月，未足比
其清华；仙露 明珠，讵能方其朗润[讵,犹豈也; 方，犹比也；朗润,明亮润泽也]？故以智通无累，
神测未形[无 累，无所挂碍也；未形，形未显也]，超六尘而迥出，只千古而无对[六尘, 佛教语。
即色、声、香、 味、触、法。与“六根”相接，便能染污净心，导致烦恼；迥出,谓突出、超群；
无对，无双也]。凝心 内境，悲正法之陵迟[陵迟,谓衰败,崩坏]；栖虑玄门，慨深文之讹谬[栖，
不安也]。思欲分条析理 ，广彼前闻；截伪续真，开兹后学[兹,此也，音“资”]。
是以翘心净土[翘心，仰慕、悬想也。] ，往游西域，乘危远迈[乘，犹冒。]，杖策孤征[杖策,拄
杖也]。积雪晨飞，途间失地；惊砂夕起， 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寒暑，蹑霜
雨而前踨。诚重劳轻，求深愿达，周游西宇十有七 年，穷历道邦，询求正教。双林八水[双林, 指
释迦牟尼涅槃处;八水，即八功德水，佛教语，谓西 方极乐世界浴池中具有八种功德之水。八种功
德为：一甘，二冷，三软，四轻，五清净，六不臭，七不损 喉，八不伤腹。]，味道餐风；鹿菀鹫
峰，瞻奇仰异。承至言于先圣，受真教于上贤，探赜妙门[赜，音 “责”，深奥也]，精穷奥业。
一乘五律之道[一乘, 佛教语。谓引导教化一切众生成佛的唯一方法或 途径。《法华经》首倡此
说。唐玄奘《谢敕赉经序启》：“搜扬三藏，尽龙宫之所储；研究一乘，穷 鷲岭之遗旨。]，驰
骤于心田；八藏三箧(音“窃”)之文，波涛于口海。
爰自所历之国[爰，介词，从也]，总将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三藏, 梵文意译, 佛教经典的< br>总称。]，译布中夏，宣扬圣业。引慈云于西极，注法雨于东垂。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福。
湿火宅之干焰，共拔迷途；朗爱水之昏波[朗，《说文》明也；爱水，佛教语，指因爱欲而产生的
津液、 眼泪之类。比喻情欲。]，同臻彼岸[彼岸，佛教认为脱离尘世烦恼、取得正果之处。]
是知恶因业坠 ，善以缘升，升坠之端，惟人所托。譬夫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花[泫,水珠下滴，
《说文》湝流也] ；莲出渌波，飞尘不能污其叶。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贞，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
不能累；所凭者净，则浊 类不能沾。夫以卉木无知，犹资善而成善；况乎人伦有识，不缘庆而求
庆？方冀兹经流施 [冀,希望也 ；兹，此也；流，流传也；施，施行也]，将日月而无穷；斯福遐
敷[暇，犹远也；敷，布也]，与乾坤 而永大。
朕才谢珪璋[谢，犹逊；珪璋, 玉制的礼器，喻人才]，言惭博达，至于内典[内典，佛教 徒称佛
经为内典]，尤所未闲。昨制序文，深为鄙拙，唯恐秽翰墨于金简，标瓦砾于珠林。忽得来书，谬
承褒赞，循躬省虑，弥益厚颜。善不足称，空劳致谢。

皇帝在春宫述三藏圣记

夫显扬正教，非智无以广其文；崇阐微言，非贤莫能定其旨。盖真如圣教者，诸法之玄宗，众 经
之轨躅也。[轨躅(音竹),轨迹也] 综括宏远，奥旨遐深，极空有之精微，体生灭之机要。词茂道
旷，寻之者不究其源；文显义幽，履之者莫测其际。故知圣慈所被，业无善而不臻；妙化所敷，
缘无恶而不剪。开法网之纲纪，弘六度之正教， [六度,佛教语。又译为“六到彼岸”。“度”
是梵文 pāramitā(波罗蜜多)的意译。指使人由生死之此岸度到涅槃(寂灭)之彼岸的六种法门：布
施 、持戒、忍辱、精进、精虑(禅定)、智慧(般若)。群有,佛教语。犹众生或万物。] 拯群有之
涂炭，启三藏之秘扃。[扃,外闭之关也,音jiong]
是以名无翼而长飞，道无根而永固。道名流庆，历遂古而镇常；[遂古,远古也] 赴感应身，经尘
劫而不朽。[尘劫，佛教称一世为一劫，无量无边劫为尘劫。后亦泛指尘世的劫难。] 晨钟夕梵，
[梵,诵经之声也] 交二音于鹫峰；[鹫峰，鹫山，代称佛寺] 慧日法流，转双轮于鹿菀。排空宝
盖，接翔云而共飞；庄野春林，与天花而合彩。
伏惟皇帝陛下：[伏惟，伏在地上想,下对上陈述时的表敬之辞] 上玄资福，垂拱而治八荒；[上
玄，上天也；资，犹助；垂拱，垂衣拱手，形容不花力气]
德被黔黎，[黔黎,百姓] 敛衽而朝万国。[敛衽（任声）,整理衣襟,表示恭敬] 恩加朽骨，石室
归贝叶之文；[贝叶，古代印度人用以写经的树叶。亦借指佛经。] 泽及昆虫，金匮流梵说之偈。
[偈,音记，佛经中的唱词] 遂使阿耨达水，通神旬之八川；[阿耨（音 nou，去声）达,阿耨达
山（即昆仑山）上有大渊水﹐宫殿楼观甚大] 耆阇崛山，接嵩华之翠岭。[耆阇崛(音其赌觉
山,梵语的译音，又译为灵鹫山] 窃以法性凝寂，靡归心而不通；智地玄奥，感恳诚而遂显。岂
谓重昏之夜，[重昏，十分昏暗] 烛慧炬 之光；[烛，照亮，火光烛天]火宅之朝，降法雨之泽。
于是百川异流，同会于海；万区分义，总成乎实 。岂与汤武校其优劣、尧舜比其圣德者哉！玄奘
法师者，夙怀聪令，立志夷简，神清龆龀之年，体拔浮华 之世。[夷简,平易质朴; 龆龀(音“条
chen去声”),垂髫换齿之时。指童年。] 凝情定室， 匿迹幽岩，栖息三禅，巡游十地。超六尘
之境，独步迦维；[三禅,佛教谓色界之第三禅天;迦维,佛祖 诞生地“ 迦维罗卫 ”的省称] 会
一乘之旨，随机化物。以中华之无质，寻印度之真文。远涉恒河， 终期满字；频登雪岭，更获半
珠。问道往还，十有七载，备通释典，利物为心。以贞观十九年九月六日， 奉敕于弘福寺翻译圣
教要文，[敕，帝王的诏书] 凡六百五十七部。引大海之法流，洗尘劳而不竭；传 智灯之长焰，
皎幽暗而恒明。自非久植胜缘，何以显扬斯旨？所谓法相常住，齐三光之明；[胜缘，佛教 语。善
缘。法相,佛教语。谓诸法真实之相。] 我皇福臻，同二仪之固。
伏见御制众经论序 ，照古腾今，理含金石之声，文抱风云之润。治辄以轻尘足岳，坠露添流，[治，
李治，即唐高宗，此时 为太子；岳，大山也；轻微的尘土之于大山，掉下的露水之于河流，皆不
足道也，自谦之辞] 略举大纲，以为斯记。
治素无才学，性不聪敏，内典诸文，殊未观览，所作论序，鄙拙尤繁。忽见来书 ，褒扬赞述，抚
躬自省，惭悚交并。劳师等远臻，深以为愧。
贞观廿二年八月三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