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中的母亲形象

2021年1月24日发(作者：邓健泓)
莫言小说写得最多的就是“母亲”
,
这可能是由于他特殊的生活环境所致
,< br>他本人也曾毫
不避讳地说自己有“恋母情结”
。莫言出生在一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农民贫苦 家庭
,
分到他身上
的母爱就很少
,
因此
,
对于母爱 他有一种天然的渴望
,
对于母亲他有一种天然的眷恋。
母亲这一
角色在莫言心 里
,
或者其小说中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1
从生命形式的萎缩到生命形式的极度张扬

莫言采用左拉创立的以生理学、
解 剖学和病理学为主要特征的自然主义方法对现实生活
中的丑进行详细的描摹。正是在这样一种方法论的指 导下
,
莫言展开了一系列不厌其烦的对
于女性身体的描写。因此在莫言的小说中
,
对于女性的体貌的描写随处可见
,
对于母亲的描写
也是如此。纵观莫言的 小说创作
,
对于母亲体貌的描不外乎两种
:
生命形式的萎缩和生命形式
的极度张扬。前者最具代表性的要属《欢乐》中对于齐文栋母亲的描述。

跳蚤在母亲的紫色 的肚皮上爬
,
爬！在母亲积满污垢的肚脐眼里爬
,
爬！在母亲泄了气的
破气球一样的乳房上爬
,
爬！

在母亲的弓一样的肋条上爬
,爬！在母亲的瘦脖子上爬
,
爬！


娘

从

屋

里

跌

出

来

,
灰

发

飘

拂
,
面

如

锅底
,
满嘴里只 剩下一个孤独的牙
,
随着说话时的气流灵活地运动。
不仅
如此
,年迈的母亲还耳聋
,
嫂子便理所当然地可以冲着她大喊大叫。因为小儿子齐文栋高考屡次不中
,
母亲还不得不忍受大儿媳的冷嘲热讽。母亲的衰老和软弱使人产生同情和怜悯,
母亲
所受到的待遇令人愤愤不平
,
但莫言对于母亲形象塑造不仅仅止于 此。小说中又安排了这样
一个情节
:
母亲为了凑足儿子齐文栋第五次参加补习班所需的 费用
120
块
,
拄着棍子进了县城
,
开始沿家挨户地乞讨。 身残体弱的老母亲的精神由此得到升华
,
隐忍、无私、奉献。身体的
衰落与母亲深广不 息的爱相互对比，相互映衬，母爱也就显得愈加深重与伟大。

正如细数母亲日渐衰老的身体上 的每一个变化一样
,
莫言在小说中也极力描绘着健康
的、成熟的母亲的身体
,
尤其强调她们高大的身材
,
丰满的乳房和结实的臀部。这是莫言歌颂
母爱不同 于别的独特方式
,
也是其歌颂母亲的主要方式——

母亲以丰满、瑰丽、鲜艳 、耀眼
的形象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丰乳肥臀》中的主人公上官鲁氏一出场就是以“丰乳肥臀” 的
姿态进入读者的视线
,
而这一形象也成了莫言小说中女性的一个普遍特征。对于其乳 房的描
写
,
莫言更是不厌其烦
,
就像小说中的“恋乳痴狂者”上官金 童对乳房的痴迷一样。

母亲的身体起伏着
,
那两个丰满的宝葫芦在她胸前跳 跃
,
它们召唤我
,
与我交流着神秘的
信息。有时它们把两颗红枣般的 头颅凑在一起
,
既像接吻又像窃窃私语
,
更多的时刻里它们是
在上下 跳跃
,
一边跳跃一边咕咕咕咕地鸣叫着
,
好像两只欢快的白鸽。
< br>对莫言的创作持批评态度的评论家认为莫言对于母亲的身体的细说是对人类之母的亵
渎
,
但不妨这样说“莫言是以亵渎的姿态写到女性和这块土地一样丰满、赤裸、带有腥味儿
的的身体
,
因而也给阅读审美带来强烈冲击。
”
正是因为如此
,
在这 一出母亲肉身的群像展览中
,
人们感受到的是作为母亲的圣洁而不是肉体本身
,
即所谓的“生理层面的大肆铺陈
,
使审丑变
成了赏丑
,
文艺所负载 的形而上的超越性丧失
,
主体的存在意义被淹没”
,
文字指向母性的崇高,
这是对于母性文化的尊崇
,
正如莫言为自己辩护时所说的
“
:
乳房是哺育的工具
,
臀部是生殖的
工具。丰满的乳房能哺育出健壮的后代,
肥硕的臀部是多生快生的物质基础。性是自然的行
为
,
也是健康的行为
,
而自然和健康正是真美的摇篮。
”

莫言一方面描写衰老、瘦小、 丑陋的母亲形象
;
另一方面描写身材高大、丰满的
,
具有很
强的生殖 、哺育能力的母亲。他用两种完全相悖的方式来描写母亲的体貌
,
但最终都是为了
赞颂 母亲的伟大和对子女所做的奉献
,
即可谓
“异曲同工”
。
凋谢和绽放 都是自然的存在形式
,
凋谢的生命曾经都有过辉煌过去的
,
而正在绽放的也无 疑例外地谱写着精彩。这里的辉煌和
精彩都是关系到子女的
,
是因为他们而存在的,
这正是母性的伟大之处。





2
苦难命运中迸发的坚韧的生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