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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头版
下午,陈总从市里参加“报刊整治工作会议”回来之后,一如霜打的茄子,一个人闷坐在办公
室里,因为会上传达了上级关于“县(市、旗)和城市报刊将基本停办,只保留解放前由我党创办的
报纸和民族自治县(市、旗)的报纸及民族文字报”
。
而这份由他主办也是由他创办的《 方石舟日报》还不到十周岁呢。当初他刚踏入不惑之年,满腔
热血立志办一份青史留名的
小城大报。刚创办时,报社才3个人,他既是社长、也是总编,是记者又
是编辑。尽管一
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又采又编,又审又签,可成天乐得屁颠屁颠的。陈总是科班出
身,
脑子灵活,人缘也好。有这三条开路,
《方石舟日报》自然办得红红火火——由旬报到周刊,由< /p>
周刊到周三,
由周三到日报可谓与时俱进;
如今已是15员 大将的报社,
非但没要县财政一分钱发工
资,而且每年还向县委、政府上
交十多万元;当年挤在宣传部的一个角落里办报,如今可是一座五层
楼的方石舟日报大厦
,还配备了两辆档次不低的轿车,人们不得不佩服他的创业力度。
当然,也有人说他这些年把这张报纸办得太不像报纸 了,而是“领导的政绩广告”
、
“暴发户的婊
子牌坊”<
/p>
、
“奸商的高价托儿”
、
“老百姓的应急手纸”??
还有人说他这些 年之所以能赚到钱,
凭的就是依靠县委、
政府等几套班子的行政手段——摊派发< /p>
行。可不,一个不到30万人的小县,年发行量达20多万份,虽没能达到人手一份,但可
以说只要
有人的地方就有《方石舟日报》
。
在方石舟这个地方,你或许可以不 完成中央、省、市报的征订任务,但是你不可以不完成《方石
舟日报》的硬性指标,前后
两届班子都把它作为一条原则。
21个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214个村委会书记、主任,1868个村民小组长及县直单位< /p>
的党政一把手排着长队争着上头版头条。
尽管那头版头条不是白给你上的,
但是能在全县人民面前显
像露脸,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机会难得啊!因为
有些刚上任不久还没轮到上头版头条,就出事了,留
下一肚子的遗憾。
“陈总,县级报纸真的要停办吗? ”办公室欧主任冷不丁地问陈总。陈总从宏伟业绩的回想中惊
醒,瞪了一眼欧主任没好气
地说:
“你以为我吃了没事干,自己吓唬自己?”
欧主任又怯怯地问:
“陈总,从什么 时候开始停办?”陈总头也不抬:
“你自己不会看文件吗!
”
欧说:
“你不是还 没有传达吗?”可心里却不服地反讥道“看你还能当几天老总,还这么凶巴巴
的!
”
陈总 打开公文包把会议材料抖落在桌上,
“你看吧,
这上面说是这个月底。
< p>”接着又用一种无可奈
何的口气说:
“你通知报社所 有人员,晚上七点半在五楼会议室开会。
”
大家准时到会,鸦雀无声地听完了陈总的传达,人们 各怀心事。这时,王副总编手拿一摞稿子,
似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这下 好,我们的《方石舟日报》就要‘寿终正寝’了??可是前天陈总去市
里开会的时候,<
/p>
二十多个乡镇局领导亲自把这些稿子送来而且都要求上头版头条,
实在不行最起码也
得上头版。如今既然咱们这张报要停办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头版二版,头条二条了。我们
也省得为按
排版面而绞尽脑汁还得罪人。
”
停了一会儿又 接着说:
“可是,
咱们上个月就收了人家各5000元的
版面费,这下子还不得退还人家十几万元??”
“根本不需要把钱退还他们!
”办公室欧主任打断王副总编的话 接着说:
“我倒有一个主意,统统
给他们上最后一个头版。
”王副总编不屑地瞅了欧主任一眼说:
“说得轻巧,二十几个单位,一期头版
< br>能摆得下吗?四版合起来才安排二十几篇呢!总不能在这最后一期头版上只登二十几个标题吧?”
欧主任胸有成竹地一笑说 :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说话间拿起一张《方石舟日报》比划着“把八
个版面连在一起,正面正好四版,
(但别写一、二、三、四版)
, 每版安排6个单位,正好二十四个头
版。然后取一个总的大标题——“前进中的方石舟”
。反面四个版也做一个版,就索性给它写上“庆
祝方石舟日报诞辰十周年
”
。
然后将21个乡镇和县直单位十年来的成果组成画面错落有致镶嵌其中, p>
或者干脆留下空白。
这样,
展开一看就全是头版没有二版。< /p>
”
一气说完之后,
得意地环视一下各位??
起初,大伙都默不作声,突然间几 乎是异口同声说:
“高!实在是高!
”
无题
1
一大早,
秀水乡政府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通知:
上午县委组织部 要来人,
请组织委员将年初下发的
中心组学习笔记及有关材料准备好,迎
接检查。
组织委 员赵大慌了神:
年初组织部开过会,
要求各乡镇办班子成员一周搞一次政治学习,
并要做
详细记录。为了将这项制度坚持下去,还统一印发了硬塑料封皮的
笔记本,每个单位十本。当时赵大
心想,不就那么回事,形式主义罢了。领回后将本子往
办公室一撂,跟书记、乡长一汇报,也就完事
了。
没想到上面还动真格的了。要检查,工作汇报没问题 ,赵大的嘴上功夫,可是全乡有名的。只是
笔记咋办?赶制?六个多月的东西,
怎么来得及?干脆说丢了?那更不行。
赵委员背着双手,
在办公
< p>室里踱来踱去,脑门上沁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液体。
“赵委,电话!
”声音脆脆的,是办公室守总机的胖妞。
跑到办公室,
拿起 话筒,
赵大脸色变了:
组织部的领导已到了毗邻的横山乡,
一个小 时后就过来!
“ 嘭!嘭!嘭!??”赵大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习惯性地咳嗽了两声,极力想掩饰心里的
慌乱。
“赵委,怎么了?”正在伏案疾书的秘书小王抬起头。
赵大转过头,叹口气,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片熟悉 的红色吸引住了——小王的办公桌上,摆着
个长方形的笔记本。他走过去,拿起来端详着
。
“中心组学习笔记”——绛红色的封皮上,几个金字熠熠发光。
小王站起来,颇有些尴尬地挠着头:
“柜子里的本子?空搁着怪可惜的,我?就拿出来做了自考
笔记??”
赵大没吭声。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市场经济概论,现代企业制度??分门别类,排列工整。倏
忽间,一个大胆而独特的念
头涌上脑际,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上午11∶00整,
组织部的领导如期而至。
他 们对秀水乡的组织工作,
尤其是党政班子政治学
习笔记给予了高度评价,
拿钱部长的话来说,就是:
“赵大同志,你们的基础工作,很扎实嘛!中心
组的学习笔记,内容丰富,条理清晰,有一定深度,可作为典型在全市推广。
”
半年后,赵大被任命为秀水乡党委 书记。小王亦因记笔记有功,被提拔为组织委员,从此坐上了
赵委员的那把交椅。
渴望母爱
我一岁多时,母亲就去世了,所以在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母亲的印象 。我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
的,就问奶奶,奶奶说:
“你母亲长得很漂亮 ,跟阿香的妈一个样。
”从此,我常常对阿香的妈出神,
望着她,就像望
着我的妈妈。
我 叫阿香的妈做二婶,其实她不是我的亲二婶,只是同村人,大家都习惯叫得亲热一些。二婶对
阿香很好,
帮阿香编辫子,
扎蝴蝶结,
漂亮极了。
< p>我说:“二婶,
你也帮我编辫子,
扎蝴蝶结,
好吗?”
二婶说:
“我现在没有空,过两天吧。
”我以为 二婶过两天真的会帮我编辫子,扎蝴蝶结,就准备好扎
蝴蝶结用的花布条,可是两个月过
去后,我的头上依然只有一头乱发。这使我更加羡慕阿香。
我差不多天天到阿香家去玩。她家院子里有一棵红枣 树,红枣还没有熟,阿香就邀我偷红枣吃。
我说:
“我不敢,我怕你妈打 。
”阿香说:
“我妈不在家。
”我说:
“你妈不在 家我也怕。
”阿香嫌我胆子
小,就自己偷红枣。红枣树上有很多刺,阿香
上不去,就用棍子打,正打得起劲,二婶就回来了。二
婶气得破口大骂,揪住阿香,举起
巴掌就打。我想,这回阿香苦了,谁知,二婶的手掌举得高高的,
落下来却轻轻的,印在
阿香的脸上简直就是抚摸。阿香丢下竹棍,嘻嘻哈哈地笑着跑了。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婶也像打阿香一样, 轻轻地打我。她的手掌那么软,那么温柔。
第二天,
我也像阿香那样,
用棍子打她家的红枣 树。
打得三四下,
二婶就从屋里出来了,
她大骂:
“小畜生,你竟敢偷我的红枣!
”我扔掉棍子,站着不动,等二婶来捉我。二婶抓住我, 又高高地举
起巴掌。我闭上眼睛,等待她的巴掌轻轻地印在我的脸上。可是,我听到“拍
”一声脆响,左边脸又
辣又痛,嘴里又咸又甜,吐一口到地上,竟是红红的鲜血。
二婶的一巴掌,使我一下子长大了,从此,我再也不做渴望母爱的白日梦
2
无名母亲
我带母亲去医院看病,要打针,吊四瓶点滴。打针的人真不少,注射室 里几乎座无虚席。医生插好
针头,就叫我和母亲到走廊去。走廊里贴墙放着两排椅子,我
把药瓶挂在高处,让母亲坐在椅子上。
在我们对面的椅子上,
坐着一位农村妇女,
年近 四十,
也可能只有二十多岁,
因为她的脸黑黑的,
皮肤也
粗糙,很难估计年龄。女人不但脸黑,长得也不好看,尤其是嘴巴,牙齿太突,嘴唇太短,即
使闭着嘴,也总有两颗牙齿露在外面。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这么黑的母亲,竟能生
下这么白的孩子,真是奇迹。孩子最多只有一岁,还没学会说话,但会哭会笑。这对母子的上面也
挂
着药瓶,药瓶连着管子,管子连着针头,针头插在小男孩的额角上。可能是小孩手上的
血管不显眼,
医生常在小孩的额头上打针。
我和母亲坐下一会儿,小男孩就哇哇直哭,还使劲挣 扎。女人一边用手护着小孩头上的针管,一
边把嘴凑近孩子的脸,叽叽咕咕地逗孩子玩。
我正担心她吓着孩子,那孩子却咯咯地笑了,还抬起小
胖脚,兴奋地拍打椅子。也许在这
个小孩子的眼里,母亲的叽叽咕咕,就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母亲
唇短牙露的嘴脸,就是
人间最美的容貌。
小男孩一兴奋,
就往母亲的怀里拱。
女人撩起衣服,
大大方方地 给儿子喂奶。
她喂着孩子喊:
“
医
生,药
水完了。
”
一个护士过来,给小孩换一瓶药水,忽然惊叫说:
“< /p>
不准在这里小便!
”
原来小家伙
一边吃奶一
边撒尿呢。女人毫不迟疑地一伸手,用手掌接住儿子的尿。护士把远处的痰盂踢过来,女
人接满一手,倒到痰盂里。
p>
快下班时,母亲才滴完一瓶。我要回家给放学的女儿开门,就把母亲托付给护士,又叮嘱母亲:
“
有事你就喊医生,我尽量快点来。
”
等我重新回到医院时,
对面那个乡下 妇女和她的孩子已经走了。
我问母亲刚才有什么事吗。
母亲
说:
“
没什么事,就是上了一次厕所。
”
我问母 亲是怎么上厕所的,母亲说:
“
对面那个小孩刚好滴完,
那位大姐就一手抱孩子一手帮我提药瓶,陪我去厕所。
”
注射室和走廊里都有许多两手空空的人,
< p>没想到关键时候帮助母亲的,却是这位抱着孩子的女人。
我问母亲知
道她是哪里人。
母亲说:
“
她是长坪人。
”
长坪是全县最偏僻的一个乡,
在大山里。
我又问:
“
她叫什么名字?
”
母亲说:
“
不知道,她没说。
”
< p>女人坐过的椅子上,
有一处湿漉漉的,
那是从她的指缝和手掌边沿漏下的儿子 的尿液。
别的母亲,
也是这样照顾儿女的吧?可惜我们长大后,很少记得
母亲伸手接尿这种感人的动作。
信仰
下午两点半,下着细雨,天阴得有点发冷。我刚打开办公室的门,他也跟进来了。我沏了一杯茶,坐
p>
定,自顾喝茶,没理他。
他没有
像以往一样,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而是局促地站在屋子中间,抖瑟着。我没叫他坐,
他也不坐。
他姓蔡,70多岁了,是上访专业户,我们都叫他蔡老头。办公 室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上
班了,看见他,都乐了,都说,蔡老头,又到北京回来了呀?见到
某某了吗?
某某指的是中央的一
个大人物。
他说,回来了。又给每个人都敬上烟。
抽的是大中华。老头今天有喜事了?
我不问,其他人也不问,都去忙自己的事,把老头一个人撂在屋中间。他有话自然会说。
他果然就说了,他说,解决了,我的问题解决了。
我们都将头抬了起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都一齐看着蔡老头。
老头高兴了,自个儿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猛吸了一口烟,说,解决
了,我的问题解决了。
我说,这么说,他们认定你是1940年入党的了?
老头说,不,他们说我是1949年入党的。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几个人差点笑出了眼泪。
只有老头不笑,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
蔡老头真是个怪物。就为到底是哪一年入党的问题,十几年来,他一直
在上访。本来,不管是194
0年还是1949年入党的,
他都享受离休 待遇。
可是他固执得很,
死认定自己是1940年入的党,
3
十几年里,他跑广州跑北京,几个工资都倒贴进去了。
这一次,他去北京,是去找一个和自己一起出
生入死的战友。蔡老头说,是真金,就不怕
烈火烧。
我对他说,这么说,蔡老头,这一次你没有找到你那位战友?
不,找到了。老头说,他也说我是1940年入的党,我确实是194
0年入的党。就是那一年,日
本鬼子的炸弹炸伤了我的左腿。老头说着就卷起他的裤腿,
把那一个碗口大的疤指给我们看。
老头的固执劲又来
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按惯例,
老头接下来会呈上他 那一叠厚厚的材
料。那一叠材料里有上至中央下至村委会的公章,老头每到一个地方申诉
,就一定叫人家盖上公章,
明明那公章一点也不管用,可老头信它。那一叠材料里,就有
我亲自给他盖上的十九个公章。我拿出
公章来,准备给他盖上第二十个公章。
可这次老头没带材料来,见我们都笑,老头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我说,蔡老头呀,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呀?
老头搓搓手,说,嘿,我要干什么呀?突然又说,你们都是党员吧?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小伙子打趣道,
蔡老头,
< p>党员又有什么用呀?你还是先弄清自己是哪一年入党的吧。
老头激动起来了,满脸通红,牙齿格格地响。他大声说,我告诉你,小子,我是1940年入党的,<
/p>
我是老党员了。入党没用,干啥有用?你说说,你说说。泡歌厅、包二奶,这些就有用了吗
?你们这
些人,还是共产党员吗?
< br>老头几乎要跳起来了。他说,我这次去北京,我那位战友死了,他死了,我突然想开了,他干了一辈
子革命,死了还将遗体捐献给国家,我还在哪一年入党的问题上争什么,我还算个共产党员吗?
!老
头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一巴掌,像打在办公室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都不说话,老头脸色发紫,我脱下一件衣服,披
在
他身上。
我的心里,流着长长的泪。
女儿的婚事
晚饭后,
阿茂让老 婆拿出早已买下的一沓大红烫金的请柬,
伏在饭桌上郑重其事地填写开了。
女儿的
婚期定在下月初,该把帖子派发出去了。
第一张帖子写给谁?阿茂想也没想,
提起笔就在
“
恭请
”
后面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填上 了
“
贾文彬
”
三个字。贾文彬是他的顶头
上司,几次在关键时刻帮过他的大忙,例如去年公司组团到柬埔寨考察,
阿茂由于业务关
系不大,险些入不了围,幸亏贾文彬在会议上慷慨陈词、力排众议,才使阿茂好歹出
了一
次国。
如今女儿结婚,
不请此公,
还请何人?考虑到时下有人把请 客的帖子戏称为
“
罚款通知书
”
,
为避免变相罚款之嫌,阿茂决定对单位里的同事只象征性地收受一两块钱礼金,其余的在餐后退回。
p>
好了,
现在开始填写第二张了。
第二张又该给谁呢?这一回阿茂可费了点踌躇。
他?阿 茂脑子里
随即出现了一个表情严肃、
办事呆板的领导人
— —
新来的秦书记,
这位在部队里当过副营长的书记大
人很
难相处。
记得有一次阿茂擅自将两箱碱性电池低价批给他的一个老同学,
便被秦书 记毫不留请地
克了一顿,把阿茂弄得好不狼狈。说实在话,阿茂简直有点恨他。只是手臂
拗不过大腿,作为下属就
得永远扮笑脸。
如今家里有喜,
要是光请经理而置书记大人于不顾,
不等于剃他眼眉?经过反复权衡
得失
,阿茂终于下了决心:为搞好上下级关系
——
请。
第三张该轮到在香港开杂货铺的那 位远亲了。
对于这位颇有家财的远亲,
阿茂有时候简直搞不清
楚到底该怎么称呼。他是阿茂老婆表舅父的堂兄,据说也该称他为表舅父。舅父而表,相互之间又极
少交往,
本来是请不请也罢。
怎奈老婆今年以来老是吵着出香港去 开开眼界,
若能趁此次女儿结婚之
机巴结上这位亲戚,
日 后到了香港不就有了一个落脚点?要知道到了香港最大的开销正是食和宿。
于
是,他提起笔信心不大地在请柬上填上
“
表舅父大人阖家
”< /p>
七个字。
接着,阿茂又一鼓作气地填好了十余张,几乎全是派给他的关系户的,例如证券公司的肥佬刘、
< p>建设银行的高佬忠以及工商局的大个王,等等。随后阿茂便点燃一支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忽然就
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
“
限些忘了徐大姐!
< p>”徐大姐是儿子单位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有一次在市里听
报告时偶然
谈起时才认识的。
阿茂对儿子在单位里当维修工一直耿耿于怀,
迟早得拉拉关系把 儿子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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