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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前基础教育改革的反思
近年来,我国基础教育改革常以美国基础教育为参照对
象,获益颇多;但同时,我们对美国教育的认识也存在着模糊甚
至误解的地方。
当我们把这种模糊与误解带入教育改革时,
不仅对改革无益,
反而可能把我们引入一些误区。
笔者所在的华
< br>南师范大学基础教育培训与研究院和美国范德堡大学皮博迪教
育学院合作,
先后组织了九次中美中小学校长双向交流活动。
活
动中,中美双
方校长的观念碰撞,给了笔者很多启示。
基础教育要培养什么样的“基础”?
到美国之初,
很多中方校长认为:
我们的大学也 许比不过美
国,
但我们中小学生的“基础”却远比美国中小学生的“基础 ”
好。证据之一,就是我们中小学生在各种国际性的学科竞赛中,
获得佳绩无数,
普遍比美国学生好。
由此,
很多人得出的结论是 :
中国的基础教育质量在总体上比美国好。
一言以蔽之,
我们“输在了终点”,
但至少“赢 在了起点”。
事实真是如此吗?
范德堡大学号称美国南方哈佛,
吸引了大量优秀的中国留学
生。活动中
,我们安排中方校长与该校的中国留学生对话,让他
们从留学生的感受和对比中去了解美
国基础教育。
中方校长问得最多 的一个问题是:“你们觉得在美国留学,
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留学生的答案往往是:
“学习方法、
自主思考和解决问题能
力的欠缺。”
原来,在和美国同学的共同学习中,留学生们发现, 过去国
内老师辛辛苦苦教给自己的“牢固的知识基础”,
现在几乎派不< /p>
上用场。美国同学自主学习能力强,思维敏捷,上手很快,而自
己
总要慢半拍;
一些理工科的学生更郁闷,
自己过去在国内是尖
子生,
是站在“前沿”的,
但在美国学习却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
是“基础性工作”――在实验室里,
他们往往只能做一些基础性
的工作,
真正最关键、
最富有创造性的环节往往被善于创新的美
国同学抢了先,
他们因此戏谑地说:
“国内学习的基础让我们成
了‘基础’!”
这样的对比,令人心生感慨:我们在终点输了,在起点也不
见得“赢”了!
我们的高等教育质量不如美国,
基础教育质量也
不见得就比美国高。<
/p>
我们必须思考的一个问题是:
作为基础教育
的中小学,究竟
应该为学生的未来发展奠定什么样的基础?
p>
在“基础教育”一词中,
对“基础”的基本内涵:
“人在未
< p>来进一步接受高等教育以及在社会生活中获得生存和发展的根
本和起点。<
/p>
”中美双方没有根本的分歧,
但对于基础的具体内容,
中美
双方则有着不同的理解。
按照中 国教育工作者的理解,
“基础”是指“基本理论、
基
础知
识、基本技能”(即“三基”),我们把人在未来“进一步
学习和发展的根本”定位为扎
实的“知识体系”;
而美国人则认
为,
人在未来“进一步 学习和发展的根本”的核心不在于知识体
系,而在于一个人的学习兴趣、好奇心、质疑能
力、探究能力等
“能力体系”。
这两个体系有什么差别呢?知识体系强调的是“学会”,
而 p>
“能力体系”强调的是“会学”。
强调“学会”的中国基础教育
体系,
学生离开学校时带走的是沉甸甸的“基础知识”,
而强调
“会学”的美国基础教育体系,
学生离校时带走的是充足、
轻松
的思维空间和浓厚、持续的学习探究的兴趣。
所以,
当我们自称“基础好”时,< /p>
美国人也在宣称他们“基
础好”。究其原因,就是中美双方对“基础”的理
解不同。那到
底孰优孰劣?我们可做一个最基本的判断:
在中国,
有一个很有
意思的现象,
中小学常常抱怨大学的入学考试误导和 制约了中小
学的教育,
大学则抱怨中小学培养的学生缺少进一步发展的后 劲
和动力。而在美国,却很少见到大学和中小学之间相互抱怨。一
般来说,
美国大学认为美国的中小学还是比较好地培养了学生进
一步发
展所需要的基本素质,
为学生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较好的
基础。
由此,
我们似乎可以说,
尽管中国的中小学为学生奠定了很
扎实的知识基础,但未必是学生进一步
发展和学习的必需基础,
相反,
过多过重的知识学习,
常 常会压抑和挫伤学生进一步发展
的动力和后劲。
就拿现在大家都很关注的 创新人才培养来说,
很
多研究已经表明,
创新所需要的基 础,
并不是知识性基础而是美
国中小学特别关注的以好奇、探究、兴趣、
质疑等为核心的能力
性基础。正如《科学研究的艺术》一书中所指出的那样,“知识
p>
和经验的积累并不是出研究成果的主要因素”,
“对科学的好奇
和热爱是进行研究工作最重要的思想条件”。
从这个角度看,
美
国的中小学较好地履行了它们的“基础”功能,
学生的基础不是
“弱”而是“强”。
世 界著名数学家丘成桐先生,
曾针对“中国学生基础知识要
扎实得多,只是
创新能力差一些”的看法,多次大声疾呼:“这
都是多少年来可怕的自我麻醉!
我不认为中国学生的基础知识学
得有多好!”值得我们再三深思。
知识多少才够用?
交流中,
一次中美教育者的短暂对话 ,
激起了我们心中阵阵
涟漪。
在一节中学八年级(相当于我们的初二年级)的数学 课上,
一位中国校长翻看美国学生的教材,
非常惊讶:
“ 学得太简单了!
这些内容我们的学生早在小学阶段就学完了。
”言下之意 ,
他认
为美国的课堂虽然轻松愉快,
充满了乐趣,
但这种乐趣却以牺牲
了课堂教学的有效性为代价,
因为他们教的 东西实在太浅、
太少,
根本无法保证教学的进度和难度。
没想到,听到中国校长的议论,美国教师反问了一句 :“对
于八年级的学生来说,
学数学的目的在于形成初步的数学推理的< /p>
能力,
如果用简单的内容就可以达成,
为什么要让学生花那 么多
时间、费那么多心思、受那么多打击、学那么难的内容呢?”
这次看似平淡无奇的对话,
反映了中 美课堂教学目标的根本
分歧。
正如前文所分析的那样,
中国基础教育强调知识体系,
其教
学目标更多地表现为“知识导向型目标”,
追求让学生掌握更 多
更难的知识,
而美国中小学强调能力体系,
其教学目标 则是“能
力导向型目标”,追求培养学生进一步自主学习所需要的兴趣、
好奇心和探究能力等。
因此,
美国中小学的课堂教学不会特别关
注知识的难度和数量,
很多时候,
知识教学在美国中小学教学目< /p>
标体系中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话语体系,
它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
< p>手段,一种促进思维和能力发展的载体。所以,美国中小学的知
识教学,<
/p>
并不主张给学生标准答案,
有时甚至还会给出一些错误
的答
案让学生去猜测、
去论证,
只要在学习的过程中思维得到锻
炼就算达到了目的。
从中可以 看出,
美国中小学关于知识教学的定位,
是“形势
训练说
”的体现,
即以知识学习为手段,
侧重于培养可以普遍迁
移的能力。
而中国中小学对知识教学的定位则是“实质训练说”
的体现,
即以知识学习本身为目的,
侧重于对知识本身的掌握和
理
解。这种认识上的差异,导致美国课堂教学对知识的选择以
“够用”为原则,
为原则,因为我们总是相信,学习的过
程就像盖大楼,在基础教
育阶段就像是打地基,一定要把地基“夯实”。殊不知,人的大
脑不是没有生命力的地基,
夯得太实就把大脑塞满了,
大 脑也就
难有自由转动的空间了。
同时,
“能力导向”的定位,
让美国中小学在课 堂知识教学
的选择中不仅体现出“够用”的原则,还体现出“基本”的原
则,
即着眼于传授那些最基本的、
最有助于学生搭建未来知识体
系的基础知识。
若从“陈述性知识”和“程序性知识”的分类来
< br>看,
美国中小学课堂教学更重视“程序性知识”教学,
而对“陈
< p>述性知识”,则只选取其中最基本、最核心、最具有建构和迁移
价值的部分
,
借此让学生从浩瀚如海的知识漩涡中跳出来,
节省
出大
量的时间去进行思维的训练与发展;
而中国中小学的课堂教
学则充斥着太
多的“陈述性知识”,
这些知识从上大学的角度来
看,大学学习不需要,
从生活的角度来看,生活也不需要,最多
是在应付考试时有用,考试后学生很快就忘记了
,成了所谓的
“垃圾知识”。
而且由于知识量太多太难,
教师不得不拼命赶时
间、赶进度去完成教学任务,哪里还有时间去关注学生思维、能
p>
力的发展和进行探究性的学习呢?
所以,我们不能从表面上看到美国中小学课堂教学内容
的“简单”,
更不能仅仅用知识教学的“量”和“难度”来判定
其课堂教
学的有效性,
我们必须看到这种“简单”背后蕴含的不
简单的追求。
p>
由于侧重于促进学生思维和能力的发展,
美国中小
学课堂没有
非常强的“教学进度”的概念,
因为你不能把学生的
能力和思维发展控制
在一堂课的“进度”中;
同时,
美国中小学
判定一堂课是
否有效的标准也不是看课堂秩序是否很好、
学生是
否最后都齐刷刷地掌握
了某一个知识点,
而是看学生在课堂上是
否积极活跃、是否在质疑在困惑
、是否在思考在探究。
其实,我 们现在改革中的很多热点、难点问题,诸如中小学
生过重的课业负担,
日 常课堂的根本性变革困难等,
都与我们的
“知识导向型目标”有紧密联系
。
有时候,
“知识导向型目标”
甚至会导致教育改革的异
化。比如,部分地方试行的“以生为
本”,
原本是杜威“儿童中心论”的 演绎,
最有可能让课堂接近
探究与创造的理想境界,但在实践中,一些人
并没有真正理解
“以生为本”,
没有把学生的发展作为追求的根本目标,
而是把
学生是否更高效地“掌握知识”、
更高效地“考得 高分”作为根
本目标。当然,笔者在此提出批判的观点,并非指责实践者没有
去追求或实现这一理想,
实际上,
导致这种异化的根本原因与高 p>
考评价体系有关。
如果我们在高考评价中不能对评价体系所暗含
的根深蒂固的“知识导向型”目标体系进行改变,
而只是让课堂
教学单独发生改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们的教育专家,
应该在
推动教学目标体系变革的同时,
去分析和解构那些将要进入课堂
的知识体系,
“把一切足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都排除掉”
(爱因
< br>斯坦语)
,
让那些真正对学生未来的自主学习和发展有价值的知
< p>识进入我们的课堂,
为学生的大脑松绑、
为被束缚的探究与创新 p>
的潜力松绑。
为了让中小学课堂达到既快乐又有效的境界,
也必须改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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