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红楼梦中丫鬟的名字后隐藏的故事

2020年11月24日发(作者：何瑞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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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红楼梦》中丫鬟的名字后隐藏的故事
摘要：在明清小说巨作《红楼梦》中，作者曹雪芹 一共描写了975个人物，
其中有名有姓的732人，没有称谓的243人。在这732个有名有姓的人 物中，
绝大多数又是大观园中如花似玉的小姐丫鬟们。作为“无一处闲笔”的《红楼梦》
的作者 ，曹雪芹巧妙地用名字向读者暗示了故事的发展和主人公们的命运。本文
便是向大家简要地介绍曹公是如 何“于细微中现全景”的。
关键词：红楼梦 丫鬟 名字 文学艺术
王蒙先生 曾说：“《红楼梦》是一部文化的书。它似乎已经把汉语汉字汉文
学的可能性用尽了，把我们的文化写完 了。”“《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而且
不仅是封建社会的。”的确，博大精深的《红楼梦》在任何一 “科”的成就都是
很突出的，仅在人物的命名艺术方面，就让我们叹为观止。如贾雨村就是“假
语村”，甄士隐就是“真事隐”，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就是“原
应叹息”等等。我们浏览 书中一群丫鬟的芳名，就如同游览一个多姿多彩的画
廊，让你感到美不胜收。
在《红楼梦》中 ，最大的特点就是人物众多，而我不得不佩服曹公仅仅在
考虑这些人物姓名的安置上花费多少的心血。通 过主人与丫鬟以及丫鬟与丫鬟
之间人名的陪衬或关联关系，从而构成一副颇具画意的画面，是曹公一贯使 用
的典型手法。如探春的丫鬟侍书、翠墨乃是“因书生墨”，惜春的丫鬟入画、彩
屏则是“因画 生屏”，夏金桂和其丫鬟宝蟾的名字共同构筑了月宫里的一组意向，
而王熙凤和秋桐的名字想当然是化用 了“凤栖梧桐”的意象。除此之外谐音双
关也是作者常用的手法，例如甄士隐夫人的丫鬟娇杏谐音“侥幸 ”，暗指她后来
侥幸逃脱厄运。怡红院的小丫鬟坠儿谐音“罪儿”，是指她偷金一事。秦可卿的
丫鬟宝珠谐音“报主”，暗指她撞破秦珍之间的丑事。迎春的大丫鬟司棋谐音“死
期”，暗指其主的悲惨 命运等等，亦如此类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然而如果大家仅仅是把注意力重点放到了这些表面的文 字游戏上，那就完
全没能体会出《红楼梦》真正的巨大魅力。《红楼梦》的魅力在于“无一处为闲
笔”，在它每一个细节的背后都多多少少暗示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而这些丫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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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观园中 的重要组成，其名字更加隐喻了她们自己以及主子的性格和命运。
中国有句古话，“人如其名”，这一句 话的精髓显然也被曹雪芹创造性地广泛地
运用在了人物的命名上，从而使其人物的名字远远不止一般名字 的符号性和虚
拟性了。在此我们就详细的分析一下几个重要人物的丫鬟们都有哪些蕴含深意
的名 字。
首先我们来谈谈男主人公贾宝玉身边各大小丫鬟的芳名都有些什么深意。
作为贾府上上下 下都碰在手心里当宝贝的人物，宝玉每次出场身边都是环绕着
莺莺燕燕，桃红柳绿，好不养眼！而宝玉这 个富贵闲人，给丫鬟们起的名字也
是风流华彩,声色浓腻,无怪乎贾政要气得跳脚。像麝月,袭人,晴雯 ,檀云,茜雪,秋纹,
碧痕,蕙香,……例如在文中特别指出的大丫鬟袭人原名花蕊珠，只因姓花，故宝
玉取陆游诗句“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竹识新晴”之意赐此名，却惹起一段
小小的风波，倒也 符合宝玉的多情翩翩贵公子的形象，也可见他的立意的奇巧。
宝玉的情性被世人认为是“偏僻乖张”的。 他的思想受传统的束缚少，世人以为
奇的，他不以为奇；他视为平常的，世人却感到稀罕。因此，他的丫 鬟的名字
就比较出奇。除了袭人，茜雪、檀云的名字也很奇特。茜雪意为红色的雪，檀
云是散发 香气的云。把雪、云这样清新淡雅的自然现象渲染得浓艳妩媚，正是
宝玉的风格。另外宝玉的《四时即事 》里面的《夏夜即事》就是连缀丫鬟名而
成:“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窗明麝月开宫镜,室 霭檀云品御香.琥珀杯
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然而正所谓霁 月
难逢,彩云易散这些光影交射之物,本不可久，在贾府败落之际，这些如花似玉
的女子也或死 或去，镜花水月转眼成空，在宝玉潦倒困顿之时陪伴在他身边的
也只剩下麝月一人而已，连宝玉自己也不 过是大荒山下的一块顽石幻化而成，
最终又复归本质，真是让人感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后便是大厦的 倾塌。
林黛玉正所谓情深不寿者,她的丫鬟名字都从禽鸟.《葬花吟》花魂鸟魂
总难留花魂如 黛玉者,一抔净土,掩尽风流,她的丫鬟们,又是如何悲鸣着扑簌簌
四散飞去?她的丫鬟名为紫鹃，雪雁 ，细细品来都很有一股凄冷清绝的味道。“杂
雅不落套，是黛玉之文章”
①
紫鹃原是贾 母身边的一个唤作鹦哥的二等丫鬟，只
因黛玉刚进府时贾母看那雪雁“一团孩子气”，便将她赐给了黛玉 ，从此改叫紫

①
脂砚斋批语。见陈庆浩编《新编石头记脂砚斋批语辑校》，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版，
第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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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紫鹃这个 名字显然与杜鹃有关。关于杜鹃鸟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战国时。
蜀主杜宇为了消除水患，使百姓安居乐业 ，派了鳖冷开凿巫山治水，功成之后，
杜宇认为自己的道德修养不够，就让位给鳖冷，自己隐居西山，最 后化为杜鹃
鸟。但他思念家乡，惦记百姓，啼叫不已，以致呕出血来。因此古代文人常以
“杜鹃 啼血”来表现极端深沉痛苦的忧思。“杜鹃啼血猿哀鸣”，“洒上空枝见血
痕”便是古人对于杜鹃鸟的化 用。 黛玉以泪还债，泪尽而亡的一生，不正像一
只泣血的杜鹃吗？紫鹃虽不是黛玉从南边带来的，但却 是大观园中与她最亲近
的人。黛玉夭亡，唯一难过的便只有她和宝玉了。雪雁是跟随黛玉一道从苏州来到贾府的，她可以说是代表了黛玉的身世之苦。雪雁即雪中的大雁。大雁本
是冬去春来，追暖避寒 的候鸟。雪中的大雁自然是失群之雁，其孤独凄惶的模
样是可以想见的。而父母双亡、远离故乡、病魔缠 身的林黛玉与那悲楚的孤雁
又何其相似！另外奠雁本是古婚姻之礼，在宝玉和宝钗大婚当日王夫人等人为
骗过宝玉便让雪雁参与“出闺行大礼”，这可能也是作者的一个特意安排吧。
薛宝钗素来在大 观园中以待人宽厚，大方端正而出众，她的丫鬟莺儿，文
杏之名也似她的性格一般看似稳重平淡实则暗藏 玄机。莺儿,或是黄金莺,这名字,
一听就觉得风流宛转，偏偏跟着宝钗，不知曹公是不是想用莺儿来表 现宝钗内
心深处另外一个自我？《冬夜既事》:松影一庭唯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梨花者,
雪 花也.，暗指宝钗将来结局,势必孤凄.翩翩黄金莺,不知道又飞上哪处枝头?文
杏，即银杏，其木材名 贵自不用说，偏偏又加上一“文”字，内敛而又文采，
确似宝钗的风格。
再来说说贾府中四位 正牌小姐的丫鬟的名字，这就很有意思了，分别对应
着琴棋书画：元春的丫鬟叫抱琴，迎春的叫司棋，探 春的叫侍书，惜春的叫入
画。琴棋书画是古代文人学习、修养的基本功，也是贵族家庭的闺中小姐用以< br>消闲的高雅的艺术活动。以此给丫鬟取名颇有雅趣。特别是四个动词用得极妙，
最堪玩味：琴用抱 ，丫鬟的姿势必优美；棋用司，丫鬟的神态必从容；书用侍，
丫鬟的动作必潇洒；画用入，丫鬟的站容必 娇好。读其名，相其人，品其性，
顿感雅趣横生，一幅幅生动的闺中妙景跃然纸上“洗尽春花腊梅俗套”
②
。抱琴
仅在十八回贾妃省亲出现了一次:又有贾妃原带进宫去的丫鬟抱琴等上来叩见 ,

②
脂砚斋批语。见陈庆浩编《新编石头记脂砚斋批语辑校》，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版，
第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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