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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级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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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初中语文九年级上册
第一单元
1
沁园春雪
2
雨说
3
星星变奏曲
4
外国诗两首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雨的诉说
第二单元
5
敬业与乐业
6
纪念伏尔泰逝世一百周年的演说
7
傅雷家书两则
8
致女儿的信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演讲
:
微笑着面对生活
第三单元
9
故乡
10
孤独之旅
11
我的叔叔于勒
12
心声
综合性学习、写作、口语交际青春随想
第四单元
13
事物的正确答案不止一个
14
应有格物致知精神
15
短文两篇
16
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不
综合性学习、写作、口语交际好读书读好书
第五单元
17
智取生辰纲
18
杨修之死
19
范进中举
20
香菱学诗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金钱
,
共同面对的话题
第六单元
21
陈涉世家
22
唐雎不辱使命
23
隆中对
24
出师表
25
词五首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话说千古风流人物
课外古诗词背诵
名著导读
附录
第
269
页
: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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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沁园春·雪》
毛泽东
(1936
年
2
月
)
北国风光
,
千里冰封
,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
原驰蜡象
,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
瞧红装素裹
,
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
略输文采
;
唐宗宋祖
,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
成吉思汗
,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
数风流人物
,
还瞧今朝。
译文
词语注释
1
、北国
:
指我国北方。
2
、惟余莽莽
:
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惟余
,
只剩。
莽莽
,
这里就是无边无际的意思。
3
、大河上下
:
指黄河的上上下下。
4
、顿失滔滔
:
指黄河因结冰而立刻失去了波涛滚滚的气势。
5
、
山舞银蛇
,
原驰蜡象
:
群山好像
(
一条条
)
银蛇在舞动
,
高原上的丘陵好像许多白 色的大象
在奔跑。蜡象
,
白色的象。原
,
作者自注指秦晋高原。
6
、天公
:
指天。
“欲与天公试比高”
、
“人定胜天”就是作者坚守不渝的雄心壮志。
7
、须
:
等到。
8
、红装 素裹
:
形容雪后天晴
,
红日与白雪交相辉映的壮丽景象。红装
,原指妇女的艳装
,
这
里指红日照耀着大地。素裹
,
原指妇女的淡 装
,
这里指白雪覆盖着大地。
9
、分〔f
è
n
〕外妖娆
:
格外艳丽多姿。
10
、折腰
:
鞠躬
,
倾倒。这里有称颂、赞美的 意思。
11
、秦皇汉武
:
指秦始皇嬴政与汉武帝刘彻。
12
、文采
:
与下文的“风骚”
,
本指辞藻。这 里用文学才华概括广义的文化
,
包括政治、思
想、文化在内。风骚
,
原为《诗经》里的《国风》与《楚辞》里的《离骚》
,
也可指《诗经》
与《楚辞》。
13
、输
:
与下文的“逊 ”
,
都就是差
,
失的意思。
14< br>、文采
:
与下文的‘’风骚“
,
本指辞藻。这里用来概括广义的文化。
15
、唐宗宋祖
:
指唐太宗李世民与宋太祖赵匡胤。
16
、一代天骄
:
指称雄一世的人物。天骄
,
“ 天之骄子”的省略语。意思就是天所骄纵宠
爱的人。汉时匈奴自称。后来也泛称强盛的少数民族或其首领 。在这里特指成吉思汗。
17
、成吉思汗
:
元太祖铁木真。建立了横跨欧亚大帝国的蒙古征服者。
18
、 射雕
:
《史记·李广传》称匈奴善射者为“射雕者”
。
有用射雕来 称赞人武艺高强。
雕
,
一种凶猛的鸟
,
飞得又快又高
,不易射中。
19
、俱往矣
:
都已经过去了
俱
:
都。
20
、数风流人物
:
称得上能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
,
无产阶级革命者等。数
,
数得着 、称得上
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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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愁予《雨说》原文
(
雨说
:
四月已在大地上等待久了……
)
等待久了的田圃跟牧场
等待久了的鱼塘与小溪
当田圃冷冻了一冬禁锢着种子
牧场枯黄失去牛羊的踪迹
当鱼塘寒浅留滞着游鱼
小溪渐渐喑哑歌不成调子
雨说
,
我来了
,
我来探访四月的大地
我来了
,
我走得很轻
,
而且温声细语地
我的爱心像丝缕那样把天地织在一起
我呼唤每一个孩子的乳名又甜又准
我来了
,
雷电不喧嚷
,
风也不拥挤
当我临近的时候您们也许知悉了
可别打开油伞将我抗拒
别关起您的门窗
,
放下您的帘子
别忙着披蓑衣
,
急着戴斗笠
雨说
,
我就是到大地上来亲近您们的
我就是四月的客人带来春的洗礼
为什么不扬起您的脸让我亲一亲
为什么不跟着我走
,
踩着我脚步的拍子？
跟着我去踩田圃的泥土将润如油膏
去瞧牧场就要抽发忍冬的新苗
绕着池塘跟跳跃的鱼儿说声好
去听听溪水练习新编的洗衣谣
雨说
:
我来了
,
我来的地方很遥远
那儿山峰耸立
,
白云满天
我也曾就是孩子与您们一样地爱玩
可就是
,
我就是幸运的
我就是在白云的襁褓中笑着长大的
第一样事
,
我要教您们勇敢地笑啊
君不见
,
柳条儿见了我笑弯了腰啊
石狮子见了我笑出了泪啊
小燕子见了我笑斜了翅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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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样事
,
我还要教您们勇敢地笑
那旗子见了我笑得哗啦啦地响
只要旗子笑
,
春天的声音就有了
只要您们笑
,
大地的希望就有了
雨说
,
我来了
,
我来了就不再回去
当您们自由地笑了
,
我就快乐地安息
有一天
,
您们吃著苹果擦著嘴
要记着
,
您们嘴里的那份甜呀
,
就就是我祝福的心意
作者介绍
郑愁予
,
现 代诗人。
原名郑文韬
,
祖籍河北宁河
,1933
年生于山东济南。< br>童年时就跟随当军
人的父亲走遍了大江南北
,
长城内外。
抗战期间,
随母亲转徙于内地各地
,
在避难途中
,
由母亲教
读古 诗词。
15
岁开始创作新诗。
1949
年随父至台湾。毕业于新竹中学。1956
年参与创立现
代派诗社。
1958
年毕业于台湾中兴大学。曾在 基隆港务局任职。
1968
年应邀参加爱荷华大
学的“国际写作计划”
,19 70
年入爱荷华大学英文系创作班进修
,
获艺术硕士学位。重要诗作
包括《梦 土上》
《衣钵》
《窗外的女奴》
《郑愁予诗选集》
《郑愁予诗集Ⅰ》
《燕人行》
《雪的可
能》
《莳花刹那》
《刺绣的歌谣》
《寂寞的人坐 着瞧花》等
14
种。诗集《郑愁予诗集Ⅰ》被列
为“影响台湾三十年的三十本书”之一 。诗人在
80
年代曾多次选为台湾各文类“最受欢迎
作家”
,
名列榜 首。
曾获青年文艺奖
(1966)
、
中山文艺奖
(1967)
、
中国时报
“新诗推荐奖”
(1968)
及“国家文艺奖”
(19 95)
。作品已有八种欧、亚文字译介。诗人思维敏捷
,
感慨殊深
,
融合古
今体悟
,
汲取国内外经验
,
创作力充沛。
她的诗作以 优美、
潇洒、
富有抒情韵味著称
,
意象多变
,
温柔华美,
自成风格。
她的成名作
《错误》
(1954)
在台湾首次发表 时
,
因为该诗的最后一句
“我
达达的马蹄就是美丽的错误
/
我不就是归人
,
就是个过客”
,
一时间整个台湾岛都在传诵
“达达< br>的马蹄”
之声。
郑愁予
1986
年
,
台北
《 文讯月刊》
(
第
22
期
)
举行问卷调查
,
我被读者送到
“最
受欢迎作家”诗类之首
,
也就是所有文类作家中得票最多的 人。问卷说
,
读者遍及各地区、阶
层、行业以及生活形态迥异的“族群”
。之 后
,
《文学家》杂志与台湾大学生问卷
,
结果几乎相
同。
《 文讯》
的问卷并列出小说票数最多的人就是张爱玲。
另一由洪范书店出版的《随身读》
系列
,
以销数论
,
我与鲁迅相埒
;
这种穿越中国新文学史的 选择
,
说明了广大的文学读者
,
已超越
了流行与时尚。台北《中国时 报》与花旗银行合选的“影响台湾三十年的三十本书”
,
《郑
愁予诗集》
就是 惟一被选入的诗集。
今年台北
《联合报》
选出
50
年代的
3 0
部文学经典
,
《郑
愁予诗集》列为诗类“前茅”
。电脑选举
,
得票第一。
90
年代初期
,
香港政府审定的高中国文
教 科书选用我的两首诗
,
也就是惟一的新诗。台湾自去年
(1997
年
)
起
,
在重新审定的高三国文
课本里选用新诗
,
包括我的作 品
,
我的诗进入了中学教室
,
也给我带来一些新鲜的怀旧与责任
感。 鉴诸诗集流传如此广
,
既与诗评关联不大
,
则诗中气质所表现的“无常观”必 就是原因之
一
,
便不能不正视佛家最简要的义理。原来“气质”非常近似佛经中讲说的 “心”
,
悲悯之心
即就是
“菩提心”
。
据
《大乘观 无量寿经》
说
,
“菩提心”
就是
“至诚心、
深心、
回向发愿心”
。
我对诗的至诚与深注就是无可疑问的
,
然而我独缺回向发愿的 心志。换言说
,
之作为一个单纯
诗人的现实就是小乘自我密封的行事
,
只在一隅默默
“修行”
;
所谓的纯诗人
,
原就是对广大读
者群的背义。
江河《星星变奏曲》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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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
河
诗人在静谥的深夜遥望星空
,
闪烁的星星勾起了她“ 柔软”的温情与朦胧的憧憬。谁不愿意
生活像诗一样浪漫
,
心灵像飞一样自由？只有经 历过心灵劫难的人
,
才更能体会到这种诗意人
生与精神自由的弥足珍贵。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谁还需要星星
,
谁还会
在夜里凝望
寻找遥远的安慰
谁不愿意
每天
都就是一首诗
每个字都就是一颗星
像蜜蜂在心头颤动
谁不愿意
,
有一个柔软的晚上
柔软得像一片湖
萤火虫与星星在睡莲丛中游动
谁不喜欢春天
,
鸟落满枝头
像星星落满天空
闪闪烁烁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一团团白丁香朦朦胧胧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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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需要星星
,
谁还会
在寒冷中寂寞地燃烧
寻找星星点点的希望
谁愿意
一年又一年
总写苦难的诗
每一首都就是一群颤抖的星星
像冰雪覆盖在心头
谁愿意
,
瞧着夜晚冻僵
僵硬得像一片土地
风吹落一颗又一颗瘦小的星
谁不喜欢飘动的旗子
,
喜欢火
涌出金黄的星星
在天上的星星疲倦了的时候—升起
去照亮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外国诗两首
面对大自然
,
诗人有唱不完的歌。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济慈敏锐地捕捉到两种 极为平常的昆虫
的叫声
,
发出“大地的诗歌从来不会死亡”
的感叹
;
而在俄国田园诗人叶赛宁的笔下
,
夜就是那
么静谧、美好
,
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蝈蝈与蛐蛐
济
慈
大地的诗歌从来不会死亡
:
当所有的鸟儿因骄阳而昏晕
,
隐藏在阴凉的林中
,
就有一种声音
在新割的草地周围的树篱上飘荡
,
那就就是蝈蝈的乐音啊！它争先
沉醉于盛夏的豪华
,
它从未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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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喜悦消逝
,
一旦唱得疲劳了
,
便舒适地栖息在可喜的草丛中间。
大地的诗歌呀
,
从来没有停息
:
在寂寞的冬天夜晚
,
当严霜凝成
一片宁静
,
从炉边就弹起了
蝈蝈的歌儿
,
在逐渐升高的暖气
,
昏昏欲睡中
,
人们感到那声音
仿佛就就是蝈蝈在草茸茸的山上鸣叫。
夜
叶赛宁
河水悄悄流入梦乡
,
幽暗的松林失去喧响。
夜莺的歌声沉寂了
,
长脚秧鸡不再欢嚷。
夜来临
,
四下一片静
,
只听得溪水轻轻地歌唱。
明月撒下它的光辉
,
给周围的一切披上银装。
大河银星万点
,
小溪银波微漾。
浸水的原野上的青草
,
也闪着银色光芒。
夜来临
,
四下一片寂静
,
大自然沉浸在梦乡。
明月撒下它的光辉
,
给周围的一切披上银装。
梁启超《敬业与乐业》原文阅读
作者
:
梁启超
加入日期
:10-07-19
敬业与乐业
梁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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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题目
,
就是把礼记里头「敬业乐群」与老子里头「安其居乐 其业」那两句话
,
断章取
义造出来。我所说就是否与礼记、老子原意相合
,< br>不必深求
;
但我确信「敬业乐业」四个字
,
就是人类生活的不二法门。
第一要敬业。敬字为古圣贤教人做人最简易、直 捷的法门
,
可惜被後来有些人说得太精
微
,
倒变了不适实用了。惟有 朱子解得最好。她说
:
「主一无适便就是敬。
」用现在的话讲
,
凡< br>做一件事
,
便忠於一件事
,
将全副精力集中到这事上头
,一点不旁骛
,
便就是敬。业有什麽可敬
呢？为什麽该敬呢？人类一面为生活而劳动
,
一面也就是为劳动而生活。人类既不就是上帝
特地制来充当消化面包的机器
,
自然该各人因自己的地位与才力
,
认定一件事去做。凡可以名
为一件事的< br>,
其性质都就是可敬。当大总统就是一件事
,
拉黄包车也就是一件事。事的名称
,
从俗人眼里瞧来
,
有高下
;
事的性质
,
从学理上解剖起来
,
并没有高下。只要当大总统的人
,
信得
过我可以 当大总统才去当
,
实实在在把总统当作一件正经事来做
;
拉黄包车的人
,
信得过我可
以拉黄包车才去拉
,
实实在在把拉车当作一件正经事来做,
便就是人生合理的生活。这叫做职
业的神圣。凡职业没有不就是神圣的
,
所以凡职业没有不就是可敬的。惟其如此
,
所以我们对
於各种职业
,
没有甚麽分别拣择。
总之
,
人生在世
,
就是要天天劳作的。
劳作便就是功德
,
不劳作
便就是罪恶。至於我该做哪一种劳作呢？全瞧我的才能何如 、
境地何如。因自己的才能、境
地
,
做一种劳作做到圆满
,
便就是天地间第一等人。
第二要乐业。
「做工好苦呀！
」这种叹气的声音
,
无论何人都会常在口边流露出来。但我
要 问她
:
「
做工苦
,
难道不做工就不苦不？」
今日大热天气< br>,
我在这里喊破喉咙来讲
,
诸君扯直耳
朵来听
,
有些 人瞧着我们好苦
;
翻过来
,
倘若我们去赌钱、
去吃酒
,还不就是一样淘神、
费力？难
道又不苦？须知苦乐全在主观的心
,
不在客 观的事。人生从出胎的那一秒钟起到廔
气的那
一秒钟止
,
除了睡觉 以外
,
总不能把四肢、
五官都搁起不用。
只要一用
,
不就是 淘神
,
便就是费力
,
劳苦总就是免不掉的。会打算盘的人
,
只有从劳苦中找出快乐来。我想天下第一等苦人
,
莫过
於无业游民
,
终日闲游浪荡
,
不知把自己的身子与心子摆在哪里才好
,
她们的日子真难过。
第二
等苦人
,
便就是厌恶自己本业的人
,
这件事分明不能不 做
,
却满肚子里不愿意做。
不愿意做逃得
了不？到底不能。
结果还就 是皱着眉头
,
哭丧着脸去做。
这不就是专门自己替自己开玩笑不？
我老实告诉您一句话
:
「
凡职业都就是有趣 味的
,
只要您肯继续做下去
,
趣味自然会发生。
」
为什麽呢 ？第一、因为凡一件职业
,
总有许多层累、曲折
,
倘能身入其中
,< br>瞧它变化、进展的状
态
,
最为亲切有味。
第二、
因为每一职业 之成就
,
离不了奋斗
;
一步一步的奋斗前去
,
从刻苦中将< br>快乐的分量加增。第三、职业性质
,
常常要与同业的人比较骈进
,
好像 赛球一般
,
因竞胜而得快
感。第四、专心做一职业时
,
把许多游思、 妄想杜绝了
,
省却无限闲烦闷。孔子说
:
「知之者不
如好之者
,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
人生能从自己职业中领略出趣味
,
生活才 有价值。
孔子自述生
平
,
说道
:
「
其为人也
,
发愤忘食
,
乐以忘忧
,
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
这种生活
,
真算得人类理想的生
活了。
我生平受用的有两句话
:
一就是
「责任心」
,
二 就是「趣味」
。我自己常常的求这两句话之
实现与调与
,
常常把这两句话向我 的朋友强聒不舍。
今天所讲
,
敬业即就是责任心
,
乐业即就是
趣味。我深信人类合理的生活应该如此
,
我望诸君与我一同受用！
《纪念伏尔泰逝世一百周年的演说》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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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雨果
一百年前的今天
,
一颗巨星陨落了。但她就是永生的。她走的时 候有长寿的岁月
,
有等身的著
作
,
还挑起过最荣耀的、也就是最艰巨 的责任
,
即培育良知
,
教化人类。她受到诅咒、受到祝福
地走了:
受到过去的诅咒
,
受到未来的祝福。
先生们
,
这就是 荣誉的两种美好的形式。在她弥留
之际
,
一边有同时代人与后代的欢呼与赞美
,
另一边有对她怀有深仇大恨的旧时代洋洋得意的
嘘叫与仇恨。伏尔泰不仅就是一个人
,
她就是一个世纪。她行使过一个职能
,
她完成过一个使
命。很显然
,
她生来就被选定从事这件借助她在命运的法则与自然的法则中最高尚的愿望所
完成的事业。她 活过的八十四年
,
经历了登峰造极的君主政体与曙光初现的革命时代。她出
生的时候< br>,
路易十四还在统治
,
她死的时候
,
路易十六已经戴上了王冠 。
所以
,
她的摇篮映照着王
朝盛世的余晖
,
她的灵柩投射着 大深渊最初的微光。
位先生
,
在大革命前
,
社 会的建筑就是这样的
:
下边
,
就是人民
;
人民的上面
,
就是由神职人员代
表的宗教
;
宗教的一边
,
就是由法官 代表的司法。
而在那个阶段的人类社会
,
人民就是什么
?
就是无知。
宗教就是什么
,
就是不宽容。
司法就是什
么< br>?
就是没有公正。
于就是
,
伏尔泰啊
,
您发出厌恶的呐喊
,
连将就是您永恒的光荣
!(
爆发出掌声
)
于就是
,
您开始与过去打一场可怕的官司
.
您为人类 的诉讼案辩护
,
驳斥暴君与凶神
,
您胜诉了。
伟大的人物
,
您要永远受到祝福
!(
新的掌声
)
伏尔泰直接面对这种 轻薄无聊、凄惨忧郁的社会
,
独自一人
,
眼前就是各种力量的联合
,
宫廷、
贵族、金融界
;
这只不自觉的力量
,
就是盲目的一大 群人
;
这批无恶不作的法官
,
她们媚上欺下
,
俯伏于国王之 前
,
凌驾于人民之上
(
喝彩
);
这批虚伪、狂热、阴险兼而 有之的神职人员
,
伏尔泰
,
我再说一遍
,
独自一人对这个社 会一切丑恶力量的大联合
,
对这个茫茫的恐怖世界宣战
,
她接
受战斗 。她的武器就是什么？这武器轻入与风
,
猛如雷电――一支笔。
(
鼓掌
)
她用这武器进行战斗
,
她用这武器战胜敌人。
伏尔泰战胜了敌人。她孤军奋战
,
打丁响当当的一仗
,
这就是一次伟 大的战争。就是思想反对
物质的战争
,
就是理性反对偏见的战争
,
正 义反对非正义的战争
,
被压迫者反对压迫者的战争
,
就是仁慈的战争
,
温柔的战争。伏尔泰具有女性的温情与英雄的怒火
,
她具有伟大的头脑与浩
瀚无际的心胸。
(
喝彩
)
她战胜了古老的法典、陈旧的教条,
她战胜了封建君主、中古时代的法官、罗马天主教式的
神甫。
她把人的尊严赋于 黎民百姓。
她教导人、
安抚人、
教化人。
她为西尔旺与蒙巴伊斗争
,
如同她为卡拉斯与拉巴尔斗争。她承受了一切威胁、一切侮辱、一切迫害、污蔑、流亡。她
不屈 不挠
,
坚定不移。
她以微笑战胜暴力
,
以嘲笑战胜专制
,< br>以讥讽战胜宗教的自以为就是
,
以坚
毅战胜顽固
,
以真理战胜 愚昧。
我刚才用过两个字
,
微笑
,
我说一下。 微笑
,
就就是伏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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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
我们要这样说
,
因为
,
平静就是进位哲学家伟太的一面
,
平衡的心态在伏尔泰身上最
终总会重新确立。不论她正义的愤怒多大
,
总 会过去
,
恼羞成怒的伏尔泰总会让位于心平气与
的伏尔泰。于就是
,
从这深邃的双目里露出了微笑。
这就是睿智的微笑。这微笑
,
我再说一遍
.
就就是伏尔泰。这微笑有时变成放声大笑
,
但就是,
其中蕴涵有哲理的忧伤。
对于强者
,
她就是嘲笑者
;
对于弱者
,
她就是安抚者。
她使压迫者不安
,
使被压迫者安心。以嘲 笑对付权贵
:
以怜悯安抚百姓。啊
!
我们应为这微笑感动。连微笑里含
有黎明的曙光。
它照亮真理
,
正义
,
仁慈与诚实
;
它把迷信的内部照得透亮
,
这样的丑恶瞧瞧就是
有好处的
,
它让丑 恶显示出来。它有光
,
有催生的能力。新的社会
,
平等、让步的欲望这叫做宽
容的博爱的开始
,
相互的善意
,
给人以相称的权利
,
承认理智就是最高的准则
,
取消偏见与成见
,
心灵的安详
,
宽厚与宽恕的精神
,
与谐
,
与平
,
这些都就是从这伟大的 微笑中出来的。
各位先生
,
只有希腊、
意大利与法兰西 享有以人物来命名时代的特权
,
这就是文明最高的标志。
在伏尔泰之前
,只有以某些国家领袖的名字来命名时代的先例
;
伏尔泰比国家领袖更重要
,
她
就是思想的领袖。到伏尔泰
,
一个新的纪元开始了。我们感到
,
从今以后人类最高的统治权力
将就是思想。文明过去曾服从武力
,
文明以后将服从思想 。权仗与刀剑已经折断
,
光明将取而
代之
,
也就就是说权威变成自由 。再也没有别的最高权力
,
人民只有法律
,
个人只有良心。对于
我们 每个人来说
,
进步的两个方面很清楚的显示出来
,
这就就是
:
做一个人
,
我们要行使自己的
权利
;
做一个公民
,
我们要恪尽职守。
让我们转身望着这个死者
,
这个生命
,
这个伟大的精神。
让我们在这令人肃然起敬的墓前鞠躬。
让我们向这个人讨教,
她有益于人类的生命在一百年前已经熄灭
,
但她的作品就是不朽的。让
我们像其她强有力的思想家讨教
,
向卢梭、向狄德罗、向孟德斯鸠讨教。让我们与这些伟大的声音共鸣。要制止人类再流血。够了！够了！暴君们。啊！野蛮还在
,
好吧
,< br>让哲学抗议。
刀剑猖狂
,
让文明愤然而起。让
18
世纪来帮助
19
世纪
;
我们的先驱哲学家们就是真理的倡导
者
,
让我们祈求这杰出的亡灵
;
让她们面对策划战争的君主王朝
,
公开宣布人的 生命权
,
良心的
自由权
,
理性的最高权威
,
劳动的 神圣性
,
与平的仁慈性。
既然黑夜出自王座
,
就让光明从坟墓里出来！
(
全体一致的经久不息的欢呼。从四面八方高呼
:
“维克多、雨果 万岁！
”
)
傅雷家书两则
1954
年
10
月
2
日
< br>聪
,
亲爱的孩子。
收到
9
月
22
日晚发的第 六信
,
很高兴。
我们并没为您前信感到什么烦恼
或就是不安。我在第八封信中 还对您预告
,
这种精神消沉的情形
,
以后还就是会有的。我就是
过来 人
,
决不至于大惊小怪。您也不必为此担心
,
更不必硬压在肚里不告诉我们。 心中的苦闷
不在家信中发泄
,
又哪里去发泄呢？孩子不向父母诉苦向谁诉呢？我们不来 安慰您
,
又该谁来
安慰您呢？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浮沉
,
惟 有庸碌的人
,
生活才如死水一般
;
或者要有
极高的修养
,< br>方能廓然无累
,
真正的解脱。
只要高潮不过分使您紧张
,
低潮 不过分使您颓废
,
就好
了。
太阳太强烈
,
会把五谷晒焦;
雨水太猛
,
也会淹死庄稼。
我们只求心理相当平衡
,
不至于受伤
而已。您也不就是栽了筋斗爬不起来的人。我预料国外这几年
,
对您整个的 人也有很大的帮
助。这次来信所说的痛苦
,
我都理会得
;
我很同情< br>,
我愿意尽量安慰您、鼓励您。克利斯朵夫不
就是经过多少回这种情形不？她不就是一切 艺术家的缩影与结晶不？慢慢的您会养成另外
一种心情对付过去的事
:
就就是能够想到 而不再惊心动魄
,
能够从客观的立场分析前因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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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将来的借鉴
,
以免重蹈覆辙。一个人惟有敢于正视现实
,
正视错误
,
用理智分析
,
彻底感悟
,
才
不至于被回忆侵蚀。 我相信您逐渐会学会这一套
,
越来越坚强的。我以前在信中与您提过感
情的
r uin
〔创伤
,
覆灭〕
,
就就是要您把这些事当做心灵的灰烬瞧,
瞧的时候当然不免感触万端
,
但不要刻骨铭心地伤害自己
,
而 要像对着古战场一般的存着凭吊的心怀。倘若您认为这些话
就是对的
,
对您有些启发作 用
,
那么将来在遇到因回忆而痛苦的时候
(
那一定免不了会再来的
) ,
拿出这封信来重读几遍。
1955
年
1
月
26
日
< br>早预算新年中必可接到您的信
,
我们都当作等待什么礼物一般的等着。果然昨天早上收< br>到您来信
,
而且就是多少可喜的消息。孩子
!
要就是我们在会场上,
一定会禁不住涕泗横流的。
世界上最高的最纯洁的欢乐
,
莫过于欣赏艺 术
,
更莫过于欣赏自己的孩子的手与心传达出来的
艺术
!
其次
,
我们也因为您替祖国增光而快乐
!
更因为您能借音乐而使多少人欢笑而快乐
!
想到
您将来一定有更大的成就
,
没有止境的进步
,
为更 多的人更广大的群众服务
,
鼓舞她们的心情
,
抚慰她们的创痛
,我们真就是心都要跳出来了
!
能够把不朽的大师的不朽的作品发扬光大
,
传
布到地球上每一个角落去
,
真就是多神圣
,
多光荣的使命
!
孩子
,
您太幸福了
,
天待您太厚了。我
更高兴的更安慰的 就是
:
多少过分的谀词与夸奖
,
都没有使您丧失自知之明
,
众人的掌声、
拥抱
,
名流的赞美
,
都没有减少您对艺术的谦卑
!
总算我的教育没有白费
,
您二十年的折磨没有白受
!
您能坚强< br>(
不为胜利冲昏了头脑就是坚强的最好的证据
),
只要您能坚强
,我就一辈子放了心
!
成
就的大小、高低
,
就是不在我们掌握之内 的
,
一半靠人力
,
一半靠天赋
,
但只要坚强
,就不怕失败
,
不怕挫折
,
不怕打击——不管就是人事上的
,生活上的
,
技术上的
,
学习上的——打击
;
从此以后< br>您可以孤军奋斗了。何况事实上有多少良师益友在周围帮助您
,
扶掖您。还加上古今的名 著
,
时时刻刻给您精神上的养料
!
孩子
,
从今以后
,
您永远不会孤独的了
,
即使孤独也不怕的了
!
赤子之心这句话
,
我也一直记住的。赤子便就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
,会创造一个
世界
,
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
!
永远保持赤子之心,
到老也不会落伍
,
永远能够与普天下的赤子之
心相接相契相抱
!
您那位朋友说得不错
,
艺术表现的动人
,
一定就是从心灵的纯洁来 的
!
不就是
纯洁到像明镜一般
,
怎能体会到前人的心灵
?< br>怎能打动听众的心灵
?
音乐院长说您的演奏像流水、像河
,
更令我想到克利斯朵夫的象征。天舅舅说您小时候
常以克利斯朵夫自命
,
而您的个性居然与罗曼·罗兰的理想有些相像了。河
,
莱茵
,
江声浩
荡……钟声复起
,
天已黎明……中国正到了
复旦
的黎明时期
,
但愿您做中国的——新中国的
——钟声
,
响遍世界
,响遍每个人的心
!
滔滔不竭的流水
,
流到每个人的心坎里去
,< br>把大家都带着
,
跟您一块到无边无岸的音响的海洋中去吧
!
名闻世界的 扬子江与黄河
,
比莱茵的气势还要大
呢
!
……黄河之水天上来
,
奔流到海不复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
不尽长江滚滚来！
…… 有这
种诗人灵魂的传统的民族
,
应该有气吞牛斗的表现才对。
您说常在矛盾与快乐之中
,
但我相信艺术家没有矛盾不会进步
,< br>不会演变
,
不会深入。
有矛
盾正就是生机蓬勃的明证。眼前您感到的还 不过就是技巧与理想的矛盾
,
将来您还有反复不
已更大的矛盾呢
:
形 式与内容的枘凿
,
自己内心的许许多多不可预料的矛盾
,
都在前途等着您。< br>别担心
,
解决一个矛盾
,
便就是前进一步
!
矛盾就是 解决不完的
,
所以艺术没有止境
,
没有
perfect[
完 美
,
十全十美
]
的一天
,
人生也没有
perfec t
的一天
!
唯其如此
,
才需要我们日以继夜
,
终< br>生的追求、苦练
;
要不然大家做了羲皇上人
,
垂手而天下治
,
做人也太腻了
!
苏霍姆林斯基《致女儿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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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女儿
:
您的问题使我心情非常激动。
今天您整整十四岁了 。您正跨越一个界限
,
越过它您就就是一名成年女性了。您问我
:
“爸爸,
什么就是爱情？”
一想到我今天已不就是跟一个幼稚的孩子在说话
,
我的心就跳得益发欢快。您在跨越这个界
限
,
愿您幸福。但我一个 幸福的人
,
只能就是在您成为有智慧的人的时候。
千百万女性< br>,
尤其那些十四岁的少女
,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思考着
:
什么 就是爱情？对此各有
各的理解。每个男青年
,
当她们已萌发成年男人的气质时
,
也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现在
,
亲爱
的女儿
,
我给您的信 再不就是从前那种信
了。
我的宿愿就是把生活中的智慧
,
也可称之 为生活
的本事传授给您。但愿父辈的每一句话如同一可颗小小的种子
,
从中萌发出您自 己的观点与
信念的幼芽。
从前
,
这个问题也同样使我不 能平静。在我少年与进入青年早期的时候
,
祖母玛利亚就是我最
亲近的人。她真了不起 。
我心灵中所获取的一切美好的、智慧的、诚实的东西应该都归功
于她。
她 在战前去世了。
就是她在我面前打开了童话、
祖国语言与人类美德的世界。
有一次,
在初秋宁静的夜晚
,
我与她坐在一棵枝叶繁茂的苹果树下
,
望 着向温带飞去的鹤群
,
我问道
:
“奶奶
,
什么就是爱情？”
奶奶善于用童话解释极其复杂的难题。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显露出沉思与不安的神情
,
不知为什么
,
她用一种特别的
,
从未有过的目光瞧了我一眼。
“什么就是爱情？……在上帝创造世界时她就把一切生物分散安置在地上并且教会她们传宗接代
,
繁衍自己的子孙。
给男人与女人都分了土地
,
教给她们 如何筑造窝棚
,
又给男人一把铲
子
,
女人一把谷粒。
‘生活 下去
,
繁衍您们的后代吧！
’上帝对她们说道
:
‘我去忙自己的事了 。
一年以后我再来
,
瞧瞧您们这里的情形。
’
“刚过一年
,
上帝带着大天使加夫里拉就来了。
那正就是清晨
,
太阳 升起
的时候。
她瞧到窝棚
旁坐着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她们面前的田地里就是一片成熟的谷物。而在她们旁边放着
一只摇篮
,
摇篮里躺着熟睡 的婴儿。那男人与女人一会儿望望天空
,
一会儿您瞧瞧我。我瞧瞧
您
,
相互传情。在她们目光接触的刹那间
,
上帝从那目光中发现了一种她所不理解的美与某种从未见过的力量。
这种美胜过天空与太阳、
大地与麦田――胜过上帝所创造的一切。
这种美
使上帝迷惑不解
,
惊慌不已。
“这就是什么呀？”她向大天使加夫里拉问道。
“这就是爱情。
”
“爱情就是什么意思？”
大天使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上帝走到男人与女人面前追问她们
,
什么就是爱情。可就是
,
她们
也无法向她解释。于就是上帝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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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瞧我不惩罚您们才怪！从现在起您们就要变老。
一生中的每时每刻都将消磨您们的
青春与力量直到化为乌有！五十 年后我再来
,
瞧瞧您们眼睛里还留春着什么东西
,
该死的人
!
“上帝为什么要发怒呢？”我问了奶奶一句。
“就是因为没有 经过请示就创造了一种她自己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的东西。
您还就是往下听
吧！五十年 后上帝同大天使加夫里拉又来了。这次她瞧到
,
原来有窝棚的地方已盖起一幢圆
木造的 房子
,
荒地变成了果园
,
地里一片见黄色的麦穗
,
几个儿子 在耕地
,
女儿在收麦子
,
孙子们
在草地上嬉戏。老头儿与老太婆坐在 屋前
,
时而望望红艳艳的朝霞
,
时而您瞧瞧我
,
我瞧瞧您< br>,
相互传情。上帝在这对男女的眼中瞧到了无与伦比的美与更大的力量
,
其中还 含有一种新东
西。
“这就是什么？“她问大天使。
“忠诚。
”大天使答道
,
但还就是解释不清楚。
上帝怒不可遏。
“您老得还不够快不？该死的人
,
您活 不了多久了。我还要来
,
瞧瞧您的爱情还能变成什么
样！
”
三年以后
,
上帝带着大天使加夫里拉又来到这里。一瞧
,
有个男人坐在小土丘上。她的一双眼
睛充满忧郁悲伤的神情
,
但不光中却仍然使人感到 一种不可理解的美与那种同过去一样的力
量。这已经不仅仅就是爱情与忠诚了
,
还含有 别的东西。
“这又就是什么？”她问大天使。
“心灵的追念。
”
上帝手抚胡须
,
离开了小土 丘上的老头儿。举目向麦田、向火红色的曙光望去
:
金黄色的麦穗
中站着许多青年男女
,
她们一会儿望望火红色的天空
,
一会儿您瞧瞧我
,
我瞧瞧 您
,
相互传
情……上帝久久地伫立凝视着。
随后深沉地思索着离去了。
从那时期人就成了大地上的上帝。
“这就就是爱情
,
小孙子。 爱情
,
它高于上帝。这就是人类永恒的美与力量。人们世代交替
,
我们每个人 都不免变成一捧黄土
,
但爱情却成为人类种族的生命力永不衰败的纽带。
”
这就就是爱情
,
亲爱的女儿。万物生存、繁殖、传宗接代
,
但只有人才能够爱。同样
,
从人本身
来说
,
只有能以人的方式去爱 的人
,
才成为真正的人。
如果不善待爱情
,
便不能提高到人类美这< br>一高度
,
就就是说它不仅仅就是能够成为人、但尚未成为真正的人的一种生物罢了。
鲁迅《故乡》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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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
回故乡
我冒了严寒
,
回到相隔二千余里
,
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时候既然就是深冬
,
渐近故乡时
,
天气又阴晦了
,
冷风吹进船舱中
,
呜呜的响
,
从蓬隙向外一
望
,
苍黄的天底下
,
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
,
没 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阿！这不就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 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她的美丽
,
说出她的佳处来
,却又没有影像
,
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就是我自己解释说
:
故乡 本也如此
,
——虽然没
有进步
,
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
,
这只就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
,
因为我这次回乡
,
本没有
什么好心绪。
我这次就是专为了别她而来的。我们多年聚族 而居的老屋
,
已经公同卖给别姓了
,
交屋的
期限
,
只在本年
,
所以必须赶在正月初一以前
,
永别了熟识的老屋
,
而且远离了熟识的故乡
,
搬家
到我在谋食的异地去。
第二部分
在故乡
第 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门口了。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
,
正在说明这老屋
难 免易主的原因。几房的本家大约已经搬走了
,
所以很寂静。我到了自家的房外
,
我的母亲早
已迎着出来了
,
接着便飞出了八岁的侄儿宏儿。
我的母亲很高兴
,
但也藏着许多凄凉的神情
,
教我坐下
,
歇息
,
喝茶
,
且不谈搬家的事。宏儿
没 有见过我
,
远远的对面站着只就是瞧。
但 我们终于谈到搬家的事。我说外间的寓所已经租定了
,
又买了几件家具
,
此外 须将家里
所有的木器卖去
,
再去增添。
母亲也说好
,
而且行 李也略已齐集
,
木器不便搬运的
,
也小半卖去了
,
只就是收 不起钱来。
“您休息一两天
,
去拜望亲戚 本家一回
,
我们便可以走了。
”母亲说。
“就是的。
”
“还有闰土
,她每到我家来时
,
总问起您
,
很想见您一回面。我已经将您到家的大约日 期通
知她
,
她也许就要来了。
”
这时候
,
我的脑里忽然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
: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 轮金黄的圆月
,
下面
就是海边的沙地
,
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
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
项带银圈
,
手捏
一 柄钢叉
,
向一匹猹⑵尽力的刺去
,
那猹却将身一扭
,
反从她 的胯下逃走了。
这少年便就是闰土。
我认识她时< br>,
也不过十多岁
,
离现在将有三十年了
;
那时我的父亲还在< br>人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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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
,
家景也好
,< br>我正就是一个少爷。
那一年
,
我家就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⑶。
这祭祀< br>,
说就是三十
多年才能轮到一回
,
所以很郑重
;
正月 里供祖像
,
供品很多
,
祭器很讲究
,
拜的人也很多
,
祭器也很
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个忙月
(
我们这里给人做工的分三种
:
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工
;
按日给人做工的叫短工
;
自己也 种地
,
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人家做工的称忙
月
),
忙 不过来
,
她便对父亲说
,
可以叫她的儿子闰土来管祭器的。
我的父亲允许了
;
我也很高兴
,
因 为我早听到闰土这名字
,
而且知道她与我仿佛年纪
,
闰月
生的
,
五行缺土⑷
,
所以她的父亲叫她闰土。她就是能装弶捉小鸟雀的。
我于就是日日盼望新年
,
新年到
,
闰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
,
有一日
,
母亲告诉我
,
闰
土来了
,
我便飞跑的去瞧。
她正在厨房里
,
紫色的圆脸,
头戴一顶小毡帽
,
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
项圈
,
这可 见她的父亲十分爱她
,
怕她死去
,
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
,
用圈子将她套住了。
她见
人很怕羞
,
只就是不怕我
,
没有 旁人的时候
,
便与我说话
,
于就是不到半日
,
我们便熟识了 。
我们那时候不知道谈些什么
,
只记得闰 土很高兴
,
说就是上城之后
,
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
东西。
第二日
,
我便要她捕鸟。她说
:
“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
,
下了雪
,< br>我扫出一块空地来
,
用短棒支起一个大
竹匾
,
撒下秕谷
,
瞧鸟雀来吃时
,
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
,
那鸟雀就罩 在竹匾下了。
什
么都有
:
稻鸡
,
角鸡
,
鹁 鸪
,
蓝背……”
我于就是又很盼望下雪。
闰土又对我说
:
“现在太冷
,
您夏天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日 里到海边捡贝壳去
,
红的绿的都有
,
鬼见怕也有
,
观音手⑸ 也有。晚上我与爹管西瓜去
,
您也去。
”
“管贼么？”
“不就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 吃
,
我们这里就是不算偷的。要管的就是獾猪
,
刺猬
,
猹。 月亮底下
,
您听
,
啦啦的响了
,
猹在咬瓜了。您便捏了胡叉
,
轻轻地走去……”
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 谓猹的就是怎么一件东西——便就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就是
无端的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
“她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
,
瞧见猹了
,
您便刺。这畜生很伶俐
,
倒向您奔来
,
反从胯下窜了。她的
皮毛就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
:
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
;
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
,
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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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单知道她在水果店里出卖罢了。
“我们沙地里< br>,
潮汛要来的时候
,
就有许多跳鱼儿只就是跳
,
都有青蛙似的 两个脚……”
阿！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
,
都就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她们不知道
一些事
,
闰土在海边时,
她们都与我一样只瞧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过去了
,
闰土须回家里去
,
我急得大哭
,
她也躲到厨房里
,
哭着不肯出门
,
但终于被
她父亲带走了。她后来还 托她的父亲带给我一包贝壳与几支很好瞧的鸟毛
,
我也曾送她一两
次东西
,< br>但从此没有再见面。
现在我的母亲提起了她
,
我这儿时的记忆
,
忽而全都闪电似的苏生过来
,
似乎瞧到了我的< br>美丽的故乡了。我应声说
:
“这好极！她
,
——怎样？……”
“她？……她景况也很不如意……”母亲说着
,
便向房外瞧
,
“这些人又来 了。说就是买
木器
,
顺手也就随便拿走的
,
我得去瞧瞧。
”
母亲站起身
,
出去了。
门外有几 个女人的声音。
我便招宏儿走近面前
,
与她闲话
:
问她可会
写字
,
可愿意出门。
“我们坐火车去么？”
“我们坐火车去。
”
“船呢？”
“先坐船
,
……”
“哈！这模样了！胡子这么长了！
”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起来。
我吃了一吓
,
赶忙抬起头
,
却见一 个凸颧骨
,
薄嘴唇
,
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
,
两手搭
在髀间
,
没有系裙
,
张着两脚
,
正像一个画图仪器 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我愕然了。
“不认识了么？我还抱过您咧！
”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亲也就进来
,
从旁说
:
“她多年出门
,
统忘却了。您该记得罢
,
”便 向着我说
,
“这就是斜对门的杨二嫂
,
……开豆
腐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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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
我记得了。我孩子时候
,
在斜对门的豆腐店里确乎终日坐着一个杨二嫂
,
人都 叫伊“豆
腐西施”
⑹。
但就是擦着白粉
,
颧骨没有这么高
,
嘴唇也没有这么薄
,
而且终日坐着
,
我也从没有
见过这圆规 式的姿势。那时人说
:
因为伊
,
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但这大约因为年龄的 关系
,
我却并未蒙着一毫感化
,
所以竟完全忘却了。
然而圆规很不平
,
显出鄙夷的神色
,
仿佛嗤笑法国
人不知道拿破仑⑺
,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⑻似的
,
冷笑说
:
“忘了？这真就是贵人眼高……”
“那有这事……我……”我惶恐着
,
站起来说。
“那么
,
我对您说。迅哥儿
,
您阔了
,
搬动又笨重
,
您还要什么这些破烂木器
,
让我拿去罢。
我们小户人家
,
用得着。
”
“我并没有阔哩。我须卖了这些
,
再去……”
“阿呀呀
,
您放了道台⑼了
,
还说不阔？您现在有三房姨 太太
;
出门便就是八抬的大轿
,
还说
不阔？吓
,
什 么都瞒不过我。
”
我知道无话可说了
,
便闭了口
,
默默的站着。
“阿呀阿呀
,
真就是愈有钱
,
便愈就是一毫不 肯放松
,
愈就是一毫不肯放松
,
便愈有钱……”
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 身
,
一面絮絮的说
,
慢慢向外走
,
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 塞在裤腰里
,
出
去了。
此后又有 近处的本家与亲戚来访问我。我一面应酬
,
偷空便收拾些行李
,
这样的过了三 四
天。
一日就是天气很冷的午后
,
我吃过午饭
,
坐着喝茶
,
觉得外面有人进来了
,
便回头去 瞧。
我瞧
时
,
不由的非常出惊
,
慌忙站起身
,迎着走去。
这来的便就是闰土。虽然我一见便知道就是 闰土
,
但又不就是我这记忆上的闰土了。她
身材增加了一倍
;
先前的 紫色的圆脸
,
已经变作灰黄
,
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
;
眼睛 也像她父亲
一样
,
周围都肿得通红
,
这我知道
,
在 海边种地的人
,
终日吹着海风
,
大抵就是这样的。她头上就
是一顶破 毡帽
,
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
,
浑身瑟索着
;
手里提着一个 纸包与一支长烟管
,
那手也
不就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
,
却又粗 又笨而且开裂
,
像就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
,
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
只就是说
:
“阿！闰土哥
,
——您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
,
想要连珠一般涌出
:< br>角鸡
,
跳鱼儿
,
贝壳
,
猹
,
……但 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
似的
,
单在脑里面回旋
,
吐不出口外去。
她站住了
,
脸上现出欢喜与凄凉的神情
;
动着嘴唇
,
却没有作声。
她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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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的叫道
:
“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br>;
我就知道
,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我也说不出话。
她回过头去说
,
“水生
,
给老爷磕头。
”便拖出躲在背后的孩子来
,
这正就是一个廿年前的
闰土,
只就是黄瘦些
,
颈子上没有银圈罢了。
“
这就是第五个孩子< br>,
没有见过世面
,
躲躲闪闪……”
母亲与宏儿下楼来了
,
她们大约也听到了声音。
“老太太。信就是早收到了。我实在喜欢的不得了
,
知道老爷回来……”闰 土说。
“阿
,
您怎的这样客气起来。您们先前不就是哥弟称呼么？还就是照旧
:
迅哥儿。
”
母亲高
兴 的说。
“阿呀
,
老太太真就是……这成什 么规矩。那时就是孩子
,
不懂事……”闰土说着
,
又叫水
生上来打拱
,
那孩子却害羞
,
紧紧的只贴在她背后。
“她就就是水生？第五个？都就是生人
,
怕生也难怪的
;
还就是宏儿与她去走走。
”
母亲说。
宏儿 听得这话
,
便来招水生
,
水生却松松爽爽同她一路出去了。
母亲叫闰 土坐
,
她迟疑了一
回
,
终于就了坐
,
将长烟管靠在 桌旁
,
递过纸包来
,
说
:
“冬天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一点干青豆倒就是自家晒在那里的
,
请老爷……”
我问问她的景况。她只就是摇头。
“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
,
却总就是吃不够……又不太平……什么 地方都要钱
,
没有规定……收成又坏。
种出东西来
,
挑去卖
,
总要捐几回钱
,
折了本
;
不去卖
,
又只能烂掉… …”
她只就是摇头
;
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 纹
,
却全然不动
,
仿佛石像一般。
她大约只就是觉得苦
,< br>却又形容不出
,
沉默了片时
,
便拿起烟管来默默的吸烟了。
母亲问她
,
知道她的家里事务忙
,
明天便得回去
;
又没有吃过午饭
,
便叫她自己到厨下炒饭
吃去。
她出去了
;
母亲与我都叹息她的景况
:
多子
,
饥荒
,
苛税
,
兵
,
匪< br>,
官
,
绅
,
都苦得她像一个木偶人
了。母亲对我说< br>,
凡就是不必搬走的东西
,
尽可以送她
,
可以听她自己去拣择 。
下午
,
她拣好了几件东西
:< br>两条长桌
,
四个椅子
,
一副香炉与烛台
,
一杆抬秤。 她又要所有的
草灰
(
我们这里煮饭就是烧稻草的
,
那灰
,< br>可以做沙地的肥料
),
待我们启程的时候
,
她用船来载
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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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
我们又谈些闲天
,
都就是无关紧要的话
;
第二天早晨
,
她 就领了水生回去了。
又过了九日
,
就是我 们启程的日期。
闰土早晨便到了
,
水生没有同来
,
却只带着一个五岁 的
女儿管船只。
我们终日很忙碌
,
再没有谈天的工夫。
来客也不少< br>,
有送行的
,
有拿东西的
,
有送行
兼拿东西的。待到傍晚我们上船的时候
,
这老屋里的所有破旧大小粗细东西
,
已经一扫 而空了。
第三部分
:
离故乡
我们的船向前走
,
两岸的青山在黄昏中
,< br>都装成了深黛颜色
,
连着退向船后梢去。
宏儿与我靠着船窗
,
同瞧外面模糊的风景
,
她忽然问道
:
“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您怎么还没有走就想回来了。
”
“可就是
,
水生约我到她家玩去咧……”她睁着大的黑眼睛
,
痴痴的 想。
我与母亲也都有些惘然
,
于就是又提 起闰土来。
母亲说
,
那豆腐西施的杨二嫂
,
自从我家收
拾行 李以来
,
本就是每日必到的
,
前天伊在灰堆里
,
掏出十多个 碗碟来
,
议论之后
,
便定说就是闰
土埋着的
,
她可 以在运灰的时候
,
一齐搬回家里去
;
杨二嫂发见了这件事
,
自己很以为功
,
便拿了
那狗气杀
(
这就是我们这里养鸡的器具
,
木盘上面有着栅栏
,
内盛食料
,
鸡可以伸进颈子去啄
,
狗
却不能
,
只能瞧着气死
),
飞也似的跑了
,亏伊装着这么高低的小脚
,
竟跑得这样快。
< br>老屋离我愈远了
;
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
,
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 的留恋。我只觉得
我四面有瞧不见的高墙
,
将我隔成孤身
,
使我非常 气闷
;
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
,
我本来十分清楚
,现在却忽地模糊了
,
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母亲与宏儿都睡着了。
我躺着
,
听船底潺潺的水声
,
知道我在走我的路。
我想
:
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 地步了
,
但我们
的后辈还就是一气
,
宏儿不就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 希望她们不再像我
,
又大家隔膜起来……
然而我又不愿意她们因为要一气
,< br>都如我的辛苦辗转而生活
,
也不愿意她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
木而生活
,
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她们应该有新的生活
,
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我想到希望
,
忽然害怕起来了。
闰土要香炉与烛台的时候
,
我还暗地里笑她
,
以为她总就是
崇拜偶像
,
什么时候都不忘却。现在我所谓希望
,
不也就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 么？只就是她的
愿望切近
,
我的愿望茫远罢了。
我在朦胧中
,
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
,
上面深蓝 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我想
:
希望就是本无所谓有
,
无所谓 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
;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
,
走的人多了
,
也
便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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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一年一月。
《孤独之旅》原文
曹文轩
< br>油麻地家底最厚实的一户人家
,
就就是杜小康家
,
但它竟在一天早上< br>,
忽然一落千丈
,
跌落
到了另一番境地里
,
杜家的独 生子杜小康失学了
,
只好跟着父亲去放鸭。
一
小木船赶着鸭子
,
不知行驶了 多久
,
当杜小康回头一瞧
,
已经不见油麻地时
,
她居然对父 亲
说
:
“我不去放鸭了
,
我要上岸回家……”她站在船上
,
向后眺望
,
除了朦朦胧胧的树烟
,
就什么
也没有了。
杜雍与沉着脸
,
绝不回头去瞧一眼。
她 对杜小康带了哭腔的请求
,
置之不理
,
只就是不停地
撑着船
,
将鸭子一个劲赶向前方。
鸭群在船前形成一个倒 置的扇面形
,
奋力向前推进
,
同时
,
造成了一个扇面形水流 。
每只鸭
子本身
,
又有着自己用身体分开的小扇面形水流。它们在大扇面形水 流之中
,
织成了似乎很有
规律性的花纹。
无论就是小扇面形水
流
,
还就是大扇面形水流
,
都很急促有力。
船首就是一片
均匀的、永恒的水声。
杜雍与现在只就是要求它们向前游 去
,
不停顿地游去
,
不肯给她们一点觅食或嬉闹的机
会。仿佛只要稍 微慢下一点来
,
她也会像她的儿子一样突然地对前方感到茫然与恐惧
,
从而也
会打消离开油麻地的主意。
前行就是纯粹的。
熟悉的树木、村庄、桥梁……都在不停地后退
,
成为杜小康眼中的遥远之物。
终于已经不可能再有回头的念头了。杜雍与这才将船慢慢停下。
已经就是陌生的天空与陌生的水面。偶然行过去一只船
,
那船上的人已就是 杜雍与杜小
康从未见过的面孔了。
鸭们不管。它们 只要有水就行。水就就是它们永远的故乡。它们开始觅食。觅食之后
,
忽然有了兴致
,
就朝着这片天空叫上几声。
没有其她声音
,
天地又如此空旷
,
因此
,
这叫声既显得
寂寞
,
又使人感到振奋。
杜小康已不可能再去想她的油麻地。
现在
,
占据她心灵 的全部就是前方
:
还要走多远
?
前方
就是什么样子
?
前方就是未知的。未知的东西
,
似乎更能撩逗一个少年的心思。她盘腿坐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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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
,
望着一片茫茫的水。
四周只就是草滩或凹地
,
已无一户人家。
黄昏
,
船舱里的小泥炉
,
飘起第一缕炊烟
,
它就是 这里的惟一的炊烟。
它们在晚风中向水面
飘去
,
然后又贴着水面
,< br>慢慢飘散。
当锅中的饭已经煮熟时
,
河水因晒了一天太阳而开始飘起炊
烟一样的热气。此时
,
热气与炊烟
,
就再也无法分得清楚了。
月亮从河的东头升上空中时
,
杜雍与父子俩已经开始吃饭。
鸭们十分乖巧。也正就是在夜幕下的大水上
,
它们才忽然觉得自 己已成了无家的漂游者
了。它们将主人的船团团围住
,
唯恐自己与这只惟一的使它们感 到还有依托的小船分开。它
们把嘴插在翅膀里
,
一副睡觉绝不让主人操心的样子。有时
,
它们会将头从翅膀里拔出
,
瞧一眼
船上的主人。知道一老 一小都还在船上
,
才又将头重新插回翅膀里。
父子俩都不想很快地去睡觉。
杜小康想听到声音
,
牛叫或者狗吠。然而
,
这不可能。
等杜小康终于有了倦意
,
躺到船舱里的席子上。
以后的几天
,
都就是这一天的重复。
这一天
,
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才就是真正的芦荡
,
就是杜小康从未见过的芦荡。到达这里时
,
已就是傍晚。当杜小康
一眼望去
,
瞧到芦苇如绿色的浪潮直涌到天 边时
,
她害怕了——这就是她出门以来第一回真正
感到害怕。芦荡如万重大山围住了小 船。杜小康一种永远逃不走的感觉。她望着父亲
,
眼中
露出了一个孩子的胆怯。
父亲显然也就是有所慌张的。但她在儿子面前
,
必须显得镇静。她告诉杜小康
,
芦苇丛里
有芦雁的窝
,
明天
,
可以去捡芦雁的蛋
;
有兔子
,
这里的兔子
,
毛色 与芦苇相似
,
即使它就在您眼前
蹲着
,
您也未必能一眼发现它……< br>
吃完饭
,
杜小康才稍稍从恐慌中静定下来。
这里的气味
,
倒就是很好闻的。
万顷芦苇
,
且又就是在夏季 青森森一片时
,
空气里满就是清
香。芦苇丛中还有一种知名的香草
,
一缕一缕地掺杂在芦叶的清香里
,
使杜小康不时地去用劲
嗅着。
水边的芦叶里
,
飞着无数萤火虫。
有时
,它们几十只几百只地聚集在一起
,
居然能把水面照
亮
,
使杜小康 能瞧见一只水鸟正浮在水面上。
但
,
这一 切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驱除杜小康的恐慌。
夜里睡觉时
,
她紧紧地挨着父亲
,
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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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不能入睡。
第二天
,
父子俩登上芦苇滩
,
找了一个合适的 地方
,
用镰刀割倒一大片芦苇
,
然后将它们扎
成把。忙了整整一天< br>,
给鸭们围了一个鸭栏
,
也为她们自己搭了一个小窝棚。从此
,
她们将以这
里为家
,
在这一带芦荡放鸭
,
直到明年春天。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
父子俩也一天一天地感觉到
,
她们最大的敌人
,
也正在一步一步
地向她们逼近
:
它就就是孤独。
与这种孤独相比
,
杜小 康退学后将自己关在红门里面产生的那点孤独
,
简直就算不得什么
了。她们一连十多天 遇不到一个人。杜小康只能与父亲说说话。奇怪的就是
,
她与父亲之间
的对话
,
变得越来越单调
,
越来越干巴巴的了。除了必要的对话
,
她们几乎 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
而且
,
原先瞧来就是必要的对话
,
现在 也可以通过眼神或者干脆连眼神都不必给予
,
双方就能
明白一切。言语被大量地省略了 。这种省略
,
只能进一步强化似乎满世界都注满了的孤独。
杜小康开始想家
,
并且日甚一日地变得迫切
,
直至夜里做 梦瞧到母亲
,
哇哇大哭起来
,
将父
亲惊醒。
“我要回家……”
杜雍与不 再乱发脾气。她觉得自己将这么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
,
就拉进她这样一个计划
里
,
未免有点残酷了。她觉得对不住儿子。但她现在除了用大手去抚慰儿子
,
也别无她 法。她
对杜小康说
:
“明年春天之前就回家
,
柳树还没有发芽时就回 家……”她甚至向儿子保证
,
“我
要让您读书
,
无忧无虑地读书…… ”
后来
,
父子俩心里都清楚了这一点:
她们已根本不可能回避孤独了。这样反而好了。时间
一久
,
再面对天空 一片浮云
,
再面对这浩浩荡荡的芦苇
,
再面对这一缕炊烟
,
就不再忽然地恐慌
起来。
鸭子在这里长得飞快。很 快就有了成年鸭子的样子。当它们全部浮在水面上时
,
居然已
经就是一大片了。杜小康 注定了要在这里接受磨难。而磨难她的
,
正就是这些由她与父亲精
心照料而长得如此肥 硕的鸭子。
那天
,
就是她们离家以来所遇 到的一个最恶劣的天气。一早上
,
天就阴沉下来。天黑
,
河水
也黑< br>,
芦苇成了一片黑海。杜小康甚至觉得风也就是黑的。临近中午时
,
雷声已如万 辆战车从
天边滚动过来
,
过不一会
,
暴风雨就歇斯底里地开始了,
顿时
,
天昏地暗
,
仿佛世纪已到了末日。
四下里,
一片呼呼的风声与千万支芦苇被风撅断的咔嚓声。
< br>鸭栏忽然被风吹开了
,
等父子俩一起扑上去
,
企图修复它时
,
一阵旋风
,
几乎将鸭栏卷到了
天上。杜雍与大叫了一声“我的鸭子”
,
几乎晕倒在地上。因为她瞧到
,
鸭群被分成了无数股
,
一下子就在 她眼前消失了。
杜小康忘记了父亲
,
朝一 股鸭子追去。这股鸭子大概有六七十只。它们在轰隆隆的雷声
中
,
仓皇逃窜着。她紧紧 地跟随着它们。她不停地用手拨着眼前的芦苇。即使这样
,
脸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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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地被芦苇叶割破了。她感到脚钻心地疼痛。她顾不得去察瞧一下。她知道
,
这就
是头年的芦苇旧茬儿戳破了她的脚。她一边追
,
一边呼唤着她的鸭子。然而这群平 时很温顺
的小东西
,
今天却都疯了一样
,
只顾没头没脑地乱窜。
到暴风雨将歇时
,
还有十几只鸭没被找回来。
杜雍与望着儿子一脸的伤痕与乌得发紫的双唇
,
说
:
“您 进窝棚里歇一会
,
我去找。
”
杜 小康摇摇头
:
“还就是分头去找吧。
”说完
,
就又走了。
天黑了。空手回到窝棚的杜雍与没有见到杜小康
,
她 就大声叫起来。但除了雨后的寂静
之外
,
没有任何回应。她就朝杜小康走去的方向,
寻找过去。
杜小康找到了那十几只鸭
,
但在芦荡里迷路了。一样的芦苇
,
一样重重叠叠无边无际。鸭
们东钻西钻
,
不一会工夫就使她失去了方向。眼见着天黑了。她停住了
,
大声地呼喊着父 亲。
就像父亲听不到她的回应一样
,
她也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
杜小康突然感到累极了
,
将一些芦苇踩倒
,
躺了下来。
那十几只受了惊的鸭
,
居然寸步不离地挨着主人蹲了下来。
杜小康闻到了一股鸭身上的羽绒气味。她把头歪过去
,
几乎把脸 埋进了一只鸭的蓬松的
羽毛里。她哭了起来
,
但并不就是悲哀。她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 想哭。
雨后天晴
,
天空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明亮。
杜小康长这么大
,
还从未见过蓝成这样的天
空。而月亮又就是那么明亮。
杜小康顺手抠了几根白嫩的芦苇根
,
在嘴里嚼着
,
望着异 乡的天空
,
心中不免又想起母亲
,
想起桑桑与许多油麻地的孩子。但她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
,
坚强了。
第二 天早晨
,
杜雍与找到了杜小康。当时杜小康正在芦苇上静静地躺着。不知就是因为
太困 了
,
还就是因为她又饿又累坚持不住了
,
杜雍与居然没有能够将她叫醒。杜雍 与背起了疲
软的儿子
,
朝窝棚方向走去。
杜小康的一只脚板底
,还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
血滴在草上
,
滴在父亲
的脚印里
,
也滴在跟在她们身后的那群鸭的羽毛上……
鸭们也长大了
,
长成 了真正的鸭。
它们
的羽毛开始变得鲜亮
,
并且变得稠密
,
一 滴水也不能泼进了。
公鸭们变得更加漂亮
,
深浅不一样
的蓝羽、紫羽
,
在阳光下犹如软缎一样闪闪发光。
八月的一天早 晨
,
杜小康打开鸭栏
,
让鸭们走到水中时
,
突然在草里瞧到 了一颗白色的东
西。她惊喜地跑过去捡起
,
然后朝窝棚大叫
:
“蛋< br>!
爸
!
鸭蛋
!
鸭下蛋了
!
”
杜雍与从儿子手中接过还有点温热的蛋
,
嘴里不住地 说
:
“下蛋了
,
下蛋了……”
莫泊桑《我的叔叔于勒》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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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莫泊桑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向我们要求布施。我 的同学约瑟甫
?
达勿朗诗给了她一枚值五个金法郎
的银币。我吃惊了。她向我说了这样 一件故事
:
这个可怜的人使我记起了一个故事
,
现在我就可以告 诉您
;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忘记过。您听我
说吧。
我家庭 原就是住在勒阿弗尔的
,
并不富裕。靠大家想法子应付罢了
,
没有旁的办法。 父亲在外
工作
,
定要到天晚才从办公室回家
,
而收入并没有什么大了 不得。当时我还有两个姊姊。
我母亲因为我们生活得不宽裕很感痛苦
,< br>时常找着好些尖刻的话
,
好些遮遮掩掩的与不顾信义
的闲话去对付我的父亲。< br>这位可怜的丈夫当时有一个教我伤心的手势。
她每每张开手掌搁在
额头上
,俨然就是去擦汗一般
,
可就是汗呢
,
并没有
,
而且她绝 不答辩。我感到她的懦弱的痛苦
了。
大家尤其注意节约
,
从来不接受邀请去吃 一顿夜饭
,
为的就是免得回请
;
家里买的食品之类
全就是大减价的东 西
,
种种陈货。
姊姊们的裙袍全就是自家缝的
,
为了三个铜元一公尺 的滚条
,
也要在价格上商量好久。
我们通常的食品仅仅就是浓汤与牛肉杂烩。
那仿佛就是有益卫生的
与滋补的
,
不过我宁愿吃旁的东西。
为了我失落了钮扣与撕破了裤子、她们就对我大嚷大闹。不过每逢星期日
,
我们就打扮得齐
齐整整到港口的防波堤上去走一遭。
父亲
,
穿上方襟大礼服
,
戴上丝光高帽子
,
套上手套
,
伸起胳
膊给母亲挽着
,母亲插戴得花花绿绿像就是一艘过盛节的海船挂着各种旗子。姊姊都就是早
已打扮停当
,< br>专心等候出发的信号
,
不过
,
到了最后的那一刹那
,
总有人在家长的方襟大礼服上
头发见了一处油迹
,
于就是不得不赶忙用一块浸着汽油的 破布头儿去擦掉它。
我父亲依旧把丝光高帽顶在头上
,
大礼服就 是脱下了的。露出两只被衬衣袖子笼着的胳膊
,
去
等候旁人把油迹擦干净
,< br>这时候
,
我母亲戴好那副近光眼镜
,
并且脱下了那双手套
,< br>免得弄脏
,
忙
个不住。
大家礼貌彬彬地上路了。 姊姊们彼此挽着胳膊在前面走。她们都已到了结婚的年龄
,
当时父
母们都要教她们在城 里露露脸。我靠住母亲的左边
,
她的右边由父亲护卫。我现在还记得我
的可怜的父母在 星期日散步之中的庄严气概
,
她们脸上的严肃
,
她们态度上的正经。她们挺直
了脊梁
,
伸直了腿子
,
郑重地走
,
仿佛一桩极端重 要的事件要靠着她们的这种态度才能完成一
样。
每逢星期日瞧见那些从陌 生的远地方回来的大海船
,
父亲始终毫不变更地说着同样的话
“哈！
:
倘若茹尔就在那里面
,
那就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
”我的茹尔叔
,
父亲的兄弟
,
当初全家都对她
躲避不及
,
而那时算就是家庭里的唯一 希望了。我自从童年时代就听见大家谈到她
,
我对她就
是那么熟识
,
所以我仿佛一见面就认得出她。她在动身到美洲那天以前的一切详细情形
,
我统
统知道
,
尽管大家只轻轻地谈着她人生中的那一个时期。
她像就是曾经 有过一种不良的品行
,
这就就是说她曾经吃空了一些儿银钱。对于贫穷的家庭
这就就是 莫大的罪状了。在富有的家庭里
,
一个寻快乐的人做些糊涂事情
,
那就被旁人 在微笑
之中称呼她做花花公子。在日用短缺的家庭里
,
若就是一个孩子强迫父母消耗了 本钱
,
必然变
成一个坏人
,
一个光棍
,
一个游荡子 弟！
即令事实就是同样的
,
而这种分别始终算正确的
,
因为只有结局才能够判别行为的严重程度。
总而言之
,
茹尔叔在吃光她自己那一份遗产之后
,
此外还大大地减少了我父亲可以得到的遗
产。< br>
旁人如同当年的惯例一样
,
教她搭上一艘从勒阿弗尔到纽约的商船 到美洲去了。
一到那地方
,
茹尔叔就做了商人
,
不过什么行业
,
我们却不知道
,
并且她不久曾经写信回来
,
说自
己赚了点儿钱
,
希望能够补偿她从前替我父亲造成的损失。这封信在家庭里引起 一种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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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了。
茹尔
,
从 前有人说她毫无价值
,
居然一下变成了一个正派人
,
一个有良心的孩子
,
一个真
正姓达勿朗诗的人
,
纯洁正直得与所有姓达勿朗诗的一样。
此外
,
一个船长从前告诉过我们
,
说茹尔叔租了一家 大店铺
,
并且经营一种重要的买卖。
两年之后
,
第二封信来了
,
她说
:
“
我亲爱的费力卜、
我写信给您就 是为了请您不要记挂我
,
我身
体很好。
买卖也做得不坏。
明天我动身 到南美洲去作一次长期旅行。
将来也许有好几年没有
消息给您。倘若我没有信来
,您不必记挂。一到发了财
,
我一定回勒阿弗尔。现在希望这就是
一定不会等得太久
,
并且我们将来一定能够舒舒服服一块儿过活……”
这封信竟变 成了家庭里的《福音书》了。大家时常读着
,
大家拿给所有的人瞧。
在十年当中
,
事实上
,
茹尔叔再也没有消息回来了
,
不 过时间越久
,
我父亲的希望就越大
,
后来我
母亲也时常说
:
“将来好心眼儿的茹尔回来之后
,
我们的情况自然不同了。那就是一个很能干
的人！
”
每逢星期日
,
瞧着那些向天空吐出蛇一样的煤 烟的黑壳子大轮船从水平线上走过来
,
我父亲就
重述着她那句永不变动的话
:
“哈！倘若茹尔就在那里面
,
那就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
”并且大 家几乎指望瞧见她扬起一方
手帕唤着
:
“噢嗨！费力卜。
”
这桩事一定会成为现实
,
大家盘算过无数的计划
:
甚至于 谈到应当用叔叔的钱在安谷韦尔附近
去买一所小的乡村别墅。我不能肯定我父亲对于这个题目绝没有找人 商量过。
我的大姊当时二十八岁
;
另一个二十六岁。她们都还没 有结婚
,
而这件事当时对于我们就是一
个忧闷。
终于有 一个想求婚的人被介绍给二姊了。就是一个机关里的职员
,
不就是富人
,
然而 就是正派
的。我素来相信茹尔叔的那封信
,
某一天晚上我拿出来给那个青年瞧
,
居然使得她停止了种种
游移而下决心求婚了。
大家连忙接受了 她的要求
,
并且决定在举行婚礼以后
,
全家一同到哲西岛去作一次短期的旅< br>行。
对于穷人
,
哲西岛就是个旅行的理想世界。
地方不远
,
坐着一只海船渡过海峡
,
就到了国外
,
那个小岛就是归英国管的。所以一个法国人经过两小时的航海功夫
,
就能够瞧见一个邻国的民族
住在她们国内的情形
,
与研究这个被英国国旗掩护的岛上的风俗
,
那 种风俗真糟糕得如同那些
说话率直的人所说的一样。
到哲西岛去的那次旅 行
,
变成了我们专心注意的事
,
我们唯一的期待与我们随时都怀着的梦
想。
我们终于起程了。我现在还瞧得见那简直像就是昨天的事
:
轮船在大城码头边生了火
,
我父亲
张皇地监视着我们那三件行李上船
,我母亲记挂多端
,
挽着我那个没有结婚的姊姊的胳膊
,
仿
佛自从 另一个姊姊嫁了之后
,
她就孤单得如同一只伶仃地留在原有的窝里的唯一鸡雏了
;在我
们的后边
,
才就是那一对老就是落在后边的新夫妇
,
她俩时 常弄得我回转头去瞧。汽笛响了。
我们都上船了
,
后来船离开堤岸
,
在一片平坦得如同翠色的大理石桌面一样的海面上走动了。
我们瞧见海岸在那儿跑着
,
大家都幸运得并且高兴得与世界上不大旅行的人一样。
我父亲的大肚子
,
在她那件当天早上被人仔仔细细拭干净一切油迹的方襟大礼服里边挺着
,
而
她 的四周
,
散布着那阵在寻常出街日子必然闻得见的汽油味儿
,
这味儿教我认得 那就是星期
日。
突然她望见了有两个男搭客正邀请两个时髦的女搭客吃牡 蛎。一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
,
用小
刀一下撬开了它的壳子交给男搭客们
,她们跟着又交给那两个女搭客。她们用一阵优雅的姿
态吃起来
,
一面用一块精美的 手帕托起了牡蛎
,
一面又向前伸着嘴巴免得在裙袍上留下痕迹。
随后她们用一个很迅速 的小动作喝了牡蛎的汁子
,
就把壳子扔到了海面去。我父亲无疑地受
到那种在一艘开动 的海船上吃牡蛎的高雅行为的引诱了。她认为那就是好派头
,
又文雅
,
又高< br>人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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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
,
于就是走到了我母亲与我姊姊们身边
,
一面问
:
“您们可愿意我请您们吃几个牡蛎不？”
我母亲因为那点儿花 费
,
不免犹豫起来
,
但就是我的姊姊们却立刻接受了。我母亲用一种阻挠的音调说
:
“我害怕吃了肚子痛。您只请孩子们吃吧
,
不过 别多吃
,
否则您会弄得她们生病的。
”
随后
,
她又侧转来
,
对着我说
:
“至 于约瑟
,
她用不着吃
;
男孩子们
,
我们就是不该惯她们的。
”
这样
,
当时我就留在母亲身边了。认为这种区别就是 不公道的。我用眼光跟着我父亲
,
她正庄
严地引着她两个女儿与一个女婿去找那个衣裳 褴褛的老水手。
那两个女搭客刚刚走开
,
于就是我父亲指点姊姊 们应当怎样刷溜地吃
,
才免得教汁子撒出来
;
她而且竟想做出一个样子
,
于就是就拿起了一个牡蛎来。正在摹仿那两个女搭客的时候
,
她一
下把汁 子统统撒到了自己的方襟大礼服上了
,
接着我就听见了母亲喃喃地说
:
“哎呀
,
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多好。
”
但就是 我发见我父亲突然像就是心绪不安
,
她走开了好几步
,
眼睛盯住了家里那几个 绕着牡蛎
贩子身边忙着的人
,
后来突然间
,
她对着我们走过来了。< br>我觉得她的脸色发白
,
而且一双眼睛也
就是异样的。她低声向我母亲说
:
“这非常古怪
,
那个牡蛎贩子真像茹尔。
”
我母亲发呆了
,
她问
:
“哪一个茹尔？”
我父亲接口道
:
“就就 是……我的兄弟……倘若我从前不知道她在美洲有了好地位
,
我真会相信那就就是
她。
”
我母亲慌张起来
,
吃着嘴说
:
“您发痴了！您既然明明知道那不就是她
,
为什么又说这种糊涂话？”
但就是我父亲仍然坚持
:
“您去瞧瞧她吧
,
克辣立斯
,
我认为由您亲眼去证明一下要好得多。
”
她 站起来去找她两个女儿。
我呢
,
也注视着那个人。
她就是老了的
,< br>脏的
,
满就是皱纹的
,
她的视
线没有离开她的活计。我母亲转 来了
,
我望见她正发抖。她急速地说
:
“我相信就是她。您去向 船长打听打听消息吧。要紧的就是务必慎重一些
,
免得这坏蛋现在
再落到我们身上来！
”
我父亲走过去了
,
但就是我跟在她后边。我觉得自己异常地激动。
船长
,
一个高个儿的绅士
,
瘦瘦的
,
蓄着一大把长 髯
,
正用一种尊严的神气在甲板上散步
,
仿佛自
己指挥着的就是一艘 开往印度的邮船。
我父亲彬彬有礼地走近了她的身边
,
一面带着 颂扬的口吻向她询问有关于她的业务的事
:
“哲西岛重要特点就是哪些？它的出产 ？它的人口？它的习惯？它的道德观念？土壤性质
等等……”
旁人也许相信她所问的至少就是美国的事。
随后她们谈到了我们所搭的那 艘名叫快利的船
,
随后又谈到了船上的人员
,
末了我父亲才用一
道不 安的声音问
:
“这儿有一个老年的牡蛎贩子
,
她像就是很能引人 注意的。您可知道一些关于她的底细？”
这段谈话终于激起了船长的怒气
,
她冷冷地回答道
:
“ 那就是我去年去美洲找着的一个法国老年流浪者
,
我把她带回了祖国。她像就是还有家族
住在勒阿弗尔
,
不过因为她欠了她们些儿钱
,
所以不肯回到她们身边去。< br>她名叫茹尔
,
姓呢……
就是达尔莽诗或者就是达尔往诗
,
总而 言之就是一个与这个差不多的姓。从前有一个短期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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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就是在国外发过财的
,
而现在您瞧得见她的破落光景了。
”
我父亲变得面无人色了
,
哑着嗓
,
瞪着眼睛
,< br>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
:
“啊！啊！很好……真好……这倒不教我诧异……我非常感谢您。船长。
”
她以后就走开了
,
而那位航海家莫名其妙地瞧着她走开。她重新回到我母亲跟前
,
面容变得非
常厉害
,
以至于她向她说
:
“坐下吧
,
有人快要瞧出来了。
”
她摊开身子坐在一条长凳上
,
一面吃着嘴说
:
“就是她
,
的的确确就是她。
”
随后她又问
:
“我们怎么办呢？”
她激烈地回答道
:
“应当教孩子们走开。既然约瑟什么都知道了
,
就要她去找她们过来吧。尤其应当留心的
,
就
就是教我们的女婿一点也不要 犯疑。
”
我父亲像就是惊呆了
,
喃喃地说
:
“大祸临头了！
”
我母亲突然变成怒气冲天的了
,
她接着说
:
“我一向怀 疑这个扒儿手做不成一点好事
,
并且有一天她又会落在我们脊梁上来的！一个姓
达勿朗 诗的
,
怎能够指望在她的身上盼望一点什么！……”
后来
,
我父亲用手心抚着自己的额头
,
如同她素来在她妻子责备之下所做的一样。
她又说
:
“拿点钱给约瑟
,
派她去付吃 牡蛎的钱吧
,
现在
,
只差教我们被这花子认出来。
一认出来
,
那船上
就会有好戏瞧了。我们走到那一头去吧
,
并且您务须设法教那个人不 至于走近我们跟前！
”
她站起来了
,
她们在给了我一块值得一百铜子儿的银币之后都走开了。
我的姊姊们正在惊讶之中等候着父亲。我说母亲觉得有点儿晕船
,
后来我向 牡蛎贩子问
:
“我们应当付您多少
,
先生？”
我当时简直想说
:
“我的叔叔。
”
她回答道
:
“两个半金法郎。
”
我拿出了我那块值得一百个铜子儿的银币
,
她找了零钱还我。
< br>我望着她的手
,
她那只全就是皱纹的水手的脏手
,
又望着她的脸
,
一副忧愁萧索的衰老可怜的
脸
,
一面向自己说
:
“这就是我的叔叔
,
父亲的兄弟
,
我的叔叔。
”
我留下了十个铜子儿给她做小费。她向我道谢了
:
“上帝保佑您
,
少爷！
”
那声音正就是穷人接受布施所常用的。我想她从前在美洲应当就是讨过饭的！
姊姊们很注意地望着我
,
因为我的大度而感到吃惊。到了我把两个金法郎交还父亲时
,
我母亲
又吃惊了
,
她问道
:
“要花到三个金法郎？……这就是不可能的。
”
我用坚决的声音发言了
:
“我给了十个铜子儿做小费。
”
我母亲突然诧异得轻轻跳起来
,
双眼盯住了我
:
“您发痴了
,
拿十个铜子儿给那个人
,
那个叫花子！……”
她在我父亲的一个眼色之下静止了
,
我父亲所示意的正就是她的女婿。
随后大家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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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眼前的 水平线上
,
一个紫颜色的小点儿像就是从海里钻出来似的。那就就是哲西岛。
等到快要靠近堤岸时
,
我心里起了一个强烈的欲望想去再与我的茹尔叔见面 一次
,
想自己走过
去
,
想向她说几句安慰的话
,
体 己的话。
但就是
,
当时没有一个人再要吃牡蛎了
,她早已无影无踪了
,
无疑地
,
她早已走到供给这种可怜
的人做住 宿之所的臭气薰人的底舱去了。
后来我们搭了圣马洛号回来
,
为 的就是免得与她相遇。我母亲就是万分不放心的。
从此我就永远没有再见过我父亲的兄弟了！
这就就是您会瞧见我有时候拿出一块值得一百铜子儿的银币施给流浪者的理由。
黄蓓佳《心声》原文阅读
《万卡》的故事
,
勾起李京京对往事深深的怀念。她多么想在课堂上满怀感情地朗读这 篇课
文
,
可就是老师却说她“嗓音沙哑”
,
拒绝了她的请求。在公开 课上
,
京京还就是抑制不住地举
起了手……
已经打过放 学铃了。坐在窗口的京京稍稍一侧脸
,
就瞧见了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的同学们。
大家都 下课
,
就就是她们班还不下课。程老师总喜欢拖那么几分钟
,
好像这样就能让 全班都考
一百分似的。
“李京京！注意力集中！
”
一声呵斥
,
京京吓了一跳
,
赶紧扭回脸来。
程老师的目光不满地盯住她。
程老师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br>,
头发剪得短短的
,
眉毛也就是粗粗黑黑的
,
嘴巴棱角分明< br>,
模样
有点像男孩子。连她的说话、手势、走路
,
也都有那么一股斩钉 截铁的劲儿
,
一瞧就知道就是
个认真、好强、又有点自信的人。
“大家都注意听
,
这件事很重要。
”程老师屈起食指轻轻敲着讲台。
“区教育局第一次在我们
班组织公开教学课
,
这关系到全校的荣誉问题
,昨天发下去的讲义
,
您们都瞧了不？”
讲义上印的就是一篇 小说《万卡》
,
俄国作家契诃夫写的。京京瞧了好几遍。这个故事她喜
欢极了。那个穷 苦的、可怜的小人儿万卡
,
不知怎么
,
总就是缠在她心上
,
弄得她一整天都有点
儿神情恍惚。
程老师的目光在全班同学脸上扫了一遍
:
“课上要求大家表情朗读。大家把讲义拿出来。
”
一 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
每个人都拿出讲义
,
端端正正摆在面前。
“那天由这几个同学朗读。林蓉
,
您读第一段。赵小祯
,
从‘亲爱的爷爷……’读到‘仿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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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为了过节拿 雪把它洗过、
擦过似的’
。
周海
,
您从……”
程老师一共点 了六个同学的名
,
然后
说
,
“上课时
,
我说
:
‘表情朗读课文。
’您们就举手。一个一个顺序来。别的同学呢
,
听的时 候
坐得端正一些就行了。
”
京京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眼巴巴地望着老师
,
仿佛想说什么。
“李京京
,
又就是您不定神。
”程老师皱起眉头。
京京脸一红
,
低下了头。可就是随即又抬起头来
,
并且举了举手。
“什么事？”
京京站起来
,
结结巴巴地 说
:
“老师
,
我能……念一段不？”
“不行< br>,
”程老师干干脆脆地回答
,
“不行。您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
念不好。
”
京京垂下头。她多么喜欢这个故事啊！她真想念一段
,
哪怕就是几行字的那么一小段呢！她
准能念好。朗读课文难道一定要唱歌的嗓子不？
回家的路上
,
路过一片小树林子。树林子里静悄悄的
,
远 远近近都不见行人。京京心跳起来
,
忍不住倚在一棵树上
,
又从书包里拿出那 份讲义。讲义就是新近印出来的
,
油墨味儿还就是那
么浓
,
那么香< br>,
真好闻。她选了一段
,
轻轻地念出声来
:
“< br>‘亲爱的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里奇！
’她写道
,
‘我在给您写信。祝您过一个快 乐的圣诞节
,
求上帝保佑您。我没爹没娘
,
只剩下您一个人就是我的亲人了。
’……”
京京叹了一口气
,
走起神来。
讲义从 她的手指间滑落
,
飘在地上
,
她没有发觉
,
一动不动。她也有
一个乡下的爷爷。小时候
,
她就是在爷爷那儿长大的。爷爷有一根光亮光亮 的水烟袋
,
一抽烟
,
就喊
:
“火！
”
京京 赶紧拿来纸捻子
,
点着火
,
递到爷爷手上。
爷爷
“噗”一声把火吹燃
,
然后
“咕
噜噜
,
咕噜噜”抽上几口,
深深吸进一口气
,
又长长地吐出来
,
好像美得不行。抽过了瘾
,
爷爷放
下水烟袋
,
一把将京京揽在怀里
,
开始说
:
“
从前有个财主
,
雇了两个兄弟在家当长工……”
到了< br>夏天
,
晚上
,
爷爷搬一把竹椅到打谷场上乘凉
,
京京 像个小狗似的蜷在她旁边。
爷爷指着天空说
:
“瞧见了不？发亮的带子就是银河。王母娘娘不让牛郎织女会面
,
拔下头上的簪子
,
嗤地一划
,就成了这条宽不见边的大河……”
后来京京长大了
,
妈妈说 要让她到城里来上学
,
她就再没见过爷爷。可就是爸爸妈妈总吵架
,
总吵架。
一吵起来
,
妈妈总就是打她
,
一边哭一边打
,
她害 怕极了。
她不喜欢这个家
,
总就是想念
乡下的爷爷。就像可怜的小万卡盼望爷 爷接她回家一样
,
京京也盼着爷爷哪一天来瞧瞧她。
这个万卡写的信多好啊！京京还没 有给爷爷写过信
,
她不知道自己能写成什么样子。
她从地上捡起 讲义
,
又挑了一段往下念
:
“亲爱的爷爷
,
老爷家里有挂着 礼物的圣诞树的时候
,
替我摘下一颗金色的胡桃
,
收藏在我的丝匣子里头。问 奥尔迦·伊格纳捷芙娜小姐要
,
就说就
是给万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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